[原创] 绿裙子

绿裙子
文/云舒 　　说来可笑，对于裙子这种几乎所有女孩子都喜爱和向往的东西，我在上小学之前几乎很少见过，更别提拥有了。 　　小时候，我住在鲁西北一个极普通的村子，那时，无论天气多热，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穿长裤，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她们之所以不穿裙子，原因无非有二：一是贫困，民以食为天，肚子问题还没解决呢，何敢谈穿？第二，大概与人们的思想有关，认为女人穿裙子，是有伤风化，是“妖”，不是正经过日子的来派。如此，见不着穿裙子的女人也就不足为怪了。现在想想，这也是一种悲哀。 　　时间转眼就到了上世纪的80年代，那年我上二年级，10岁，也是在初夏，“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老远，就看见村东头的梅被一大帮女同学围着，近前一看才明白：梅居然穿了一件黑裙子！ 　　梅的那件裙子是有点透的乔其纱面料，通过外层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衬裙，在黑裙子的下面，梅白皙的小腿裸露着，在太阳光下泛着健康而润滑的光泽。而与黑裙子相配套的，还有一件绣花的白上衣和粉红色的塑料凉鞋，彼时彼刻，梅的这身打扮简直就是一个小天使，看得我们满眼尽是羡慕！ 　　梅说，那件裙子是她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从老远的地方给她买的，是城里孩子们喜欢的款式！ 　　我默默走开了，心想，我的父亲也在外地工作呢，他什么时候也能给我捎回一件这样漂亮的裙子？ 　　然而，想归想，终究没敢说，因为我曾听母亲说，父亲当时所在的企业是亏损大户，每月的工资也只有四十块零四分，除去他自己的日常开销，余下的，还要贴补家用，攒钱盖房子……我的裙子，相对于一家子的生活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 　　只有失望！ 　　但是终于，在转年的初夏，父亲回家时，给我带回来一块做裙子的布料。 　　布料是嫩嫩的葱绿色，是当时在乡下很难见着的人造棉，摸上去手感柔软、光滑。母亲看着我心急火燎的样子，就即刻动手进行了裁剪，缝纫机“噔噔噔”一响，只一顿饭的工夫，一件简易的半截裙子就缝制好了。我迫不及待地穿上它，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心里那个美啊，就像吃了蜜糖！ 　　说实话，这件绿裙子的确比不上梅那件黑沙裙漂亮时尚，但我还是非常喜欢，因为毕竟，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拥有的第一件裙子！于是决定：明天，我就穿着它上学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转天气温骤降，一连好几天小雨连绵，穿着长衣长裤还浑身发冷，更别提那件薄如蝉翼的绿裙子了，母亲说什么也不让我穿，我心里那个气呀！ 　　不过幸好，“六一”儿童节马上就到了，雨后没几天，学校开始组织排练节目，老师点名让我负责报幕，这次，我理所当然地穿上了那件渴慕已久的裙子，高高兴兴地来到学校。 　　女同学都没见过那么柔软、嫩绿的布料，纷纷围过来抚摸，问这问那，我耐心地给她们解释，心里甭提多美了！ 　　在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穿着那条绿裙子在学校里翩然起舞，操场上、树林里到处都留下了我优美的身影。最难忘的还是“六一”儿童节那天，别的小演员都是清一色的红底大花的被面“假”裙，只有我这个报幕员穿的是葱绿色的“真”裙子，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呢，格外抢眼！ 　　就这样，那条裙子一直陪伴我小学毕业。 　　参加工作后，我曾买过各色面料和款式的裙子，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件，像那条绿裙子一样给我带来长久的快乐，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更像是快餐，穿不了多久就会被弃置一边。 　　现在，我喜欢在大街上看女孩子们身着各色质地精良、价格不菲的衣裙跑来跳去，也喜欢在夏天给儿子买那些最新潮的体恤和短裤，但是，经常，在内心深处，我还是觉得我的童年比他们更幸福、更珍贵，或许，是因为记忆中那抹葱绿吧，那是他们所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