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排大蒜的日子

　　　　　　　　　　　　　
　　　　　　　　　　　　　　　　　排大蒜的日子 　　　　　　　　　　　　　　　　　　文/杜永生 　　每到中秋节前后，也就是农家人收割完了水稻，那些水田算是暂时闲置下来，等待着不久后翻耕，种植油菜或小麦。而那些旱地在起获了芝麻、玉米、花生、大豆、棉花后紧接着就又要赋予一种农作物的生长，那就是排上大蒜了。 　　旱地被深耕细耙后土壤还是有些粘湿，但很多还是比较松酥而肥沃的，其内质不比水田逊色多少，而每户农家都或多或少的保留有这么一块旱地。要么是分摊的，要么是自己动手开垦的，不论怎么样，这些旱地都是必备的，有了这些旱地，农家人就能有秋后五谷杂陈的收获，就有穰穰满家的生息。而秋后的这些旱地，大都被用做蒜地。其实，种植大蒜比任何旱地作物都辛苦，手续也繁冗得很呢！家里早已经把在五月份收获的储存下来的蒜种晒干，晾透，连同那干枯的蒜秆一把一把地扎好堆积安放在通风干燥的地方。就等着这个时候排种下地。先要将大蒜堆子摊开，耐心耐性地把那一把一把的蒜秆上的蒜头一个个掰开成瓣，那些个小的被挑拣出来，当作菜园里的汤蒜来种植。 　　排蒜也是一道风景。记得小时候，每家都会种植上好几亩，那个时候蒜薹和蒜头的价钱都非常高，农民的积极性也相对高涨。从那家家户户门前堆放着的大蒜堆子就可以看得出这家种植的亩数了。那些田亩多的家里人手少忙不过来，就请左邻右舍帮忙着。这样一来，一亩地要不了一天就可以排种完。其实，这排蒜是有很大讲究的，首先是筑沟垄的，锄头用力要匀和，刨出来的沟垄深浅要适度，其次是排蒜的人员，丢蒜时的间距一定要适中，不能为了省事随意丢下就成，而是要将蒜背朝内排放在沟垄的内壁，这样在覆盖时就不容易被改变状态，长出来后的蒜苗都是整齐直立的。排好覆盖后的蒜垄微微隆起，棉白的轻薄的蒜絮吸附在上，像是一场雪花的点缀。不论是筑沟垄的或是排蒜的都非常辛苦的，筑沟垄的忙碌不停，排蒜的是蹲倒再爬起，场景是热火朝天，生龙活虎，可是一天下来，筑沟的是腰酸背痛，手掌上又增加了老茧的厚度；排蒜的大多是孩子，许多时候实在坚持不下了就糊弄过关，到了晚上也是浑身酸痛的。嘴里哼哼唧唧的，大人们便会故作嗔言，来一句：“小孩子哪有什么腰啊！”就是说，腰背再酸痛，也被大人们的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那个时候帮大人们干农活还是指望着下午的那顿 “晚茶（就是干活到下午四、五点钟时有吃的”。特别是排蒜的时候，也无外乎是月饼或烧饼。不过，在那个年代，这确实非常诱人，有了这样的念想也就增添了劳作的气力与精神了。 　　那些先前撒排在菜园子里的小蒜，由于土壤鲜湿、肥源充沛，很快就冒出了密集的嫩嫩的尖牙，乡下人叫“汤蒜，”不管是炒饭或是做菜掐上一点，作为佐料，绝对口齿生津，食欲大振，清香醒豁。到了冬天，这些大蒜的价格就呈节节攀高之势，实际上菜市场上出卖的几乎都是大棚里的，没有本蒜的口味地道、纯朴，农家人也偶有将旱地里的拔上几把，很快被抢买一空。 　　排在旱地上的大蒜由于土壤比较干燥，起初的生长是缓慢的。就是破土而出，也是稀稀朗朗、参差不齐的，只有等到一场秋雨的来临，它们才会急涌涌的探出娇嫩稚青的脑袋来。而要等到收获前，还要经历诸如追加化肥、田间锄草等很多活计。实际上，当它们被种植下去之后，那一天不在向它的主人汇报着呢？又那一天不牵挂着主人的心呢？这就是个漫长的等待。看似静滞的日子，无时不在研磨着蕴涵着明馨而庄重的丰硕呢？在这个等待的日子里，农家人也是一刻也闲不住了，在田间地头转悠的时间多了起来，他们走进自己的蒜田，总也要蹲下身子或走进田里深情地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拂过那片绿色，仿佛抚摩新生的婴儿，充满了爱怜。 　　到了来年的五月份也就是提(di)蒜薹（蒜苗、蒜毫）的时候了，那密匝匝的蒜丛里浩浩然然地伸展出齐匝匝的蒜薹，一个个低弯着头，或细致或丰满的薹须轻妙的摇曳着，浅白鼓涨的薹茎饱合的已经成熟。等待着收获。 　　提蒜薹是比较辛苦的活计，不仅要赶在闷热晴天，还要具备一定的技巧。你听那卟噜声响后，就是将一颗整苗拔了出来，那吧嗒一声，也就意味着还有一多半断在蒜杆里。蒜薹是要分头交苗和尾交苗的。那些最后提出来的也就自家腌在坛子里，作为小菜。拔干提尽蒜薹后的蒜垄显得很凌乱，虽然蒜杆枯萎了，但那根下的蒜头却使劲地在生长着，不出一月，都会长的遒劲粹白。特别是那些充分提尽了蒜薹的其蒜头长的就结实就硕大，而那些提了半截的就很小巧了。这也是一种植物的自然生长规律。 　　起大蒜更辛苦了。要是水田还好些，放点水下去濡湿一下，就可以连根拔出来，而那些个旱地由于土壤板结就只得靠用铁锹一垄垄挖取。不论怎么样，都一统排放在田埂上，待晒上几个太阳后，再一担一担跳回家。然后再扎成一捆捆的继续放晒着。你可以看到农家人的门前总也有这么或大或少的蒜垛子。这些蒜田很快被种植上其它农作物。 　　没有多久，也就是出卖蒜头的时候了。嫩蒜和老蒜的价格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不管怎样，蒜头是要一个个刀斩下来，剪掉蒜须，蒜杆还是很好的锅草。不过农家人还是要选择一些特别大个的作为秋后的种蒜。许多人家还会及时地腌制几大缸新鲜的嫩蒜头，能吃到来年的这个时候。就像我家里，至今还有去年母亲为我们腌制的大蒜头。由于密封的比较好，始终是黄亮亮、脆朴朴、甜丝丝的，其口感绝对不次于商场或超市里的。 　　虽然种大蒜的程序比较烦琐，累人，可农家人还是执拗地要将它们种植下去。因为这是乡村最为素朴的旱地农作物，也是不可或缺的蔬菜之一。最为普通的确是不寻常的。它不仅能在一年四季里满足所需，更重要的是农家人沿袭传承了多年的劳作的一部分。（全文2205个字，于07年9月10日11时3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