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春棚[原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55 编辑 <br /><br />木祥
注 赴藏前夕 贴一文 十六日开始 要与朋友们小别二十日
　　他留人的青春棚，60年代才被外界“发现”。从70年代以后，青春棚逐渐穿起了文化的“外衣”。作为一种文化，它具有主观和客观上的意义。一双草鞋，穿在村人脚上，它就只是一双“草鞋”，如果把草鞋放到一定的历史中，并作一些色彩和视觉的铺垫，它就是文化。任何一种文化，总是有一定的生命内涵的，它总是包括特定生命状态下的群体或个体。
　　同样，土豆作为一种食品，在乡村是最为常见的东西，人们早己司空见惯。然而，在德国人冈特.兰堡那里，土豆成了一门艺术。冈特.兰堡的土豆文化之所以享誉东西方，令人称道的不是土豆本身，而是奇特的创意和视觉效应的魅力。他的独特之处在于让一个普通的土豆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不平凡的故事，让我们沉浸在土豆创造的独特意境中。文化就是要通过视觉的语言发拙我们的心境，又通过一种具象的表达赋予作品深刻的内涵和生命力。
　　我居住在云南丽江一个叫“永胜”的小县城，一个像村庄一样的小镇。到现在为止，我无法看清我的这个小镇，还说不清小镇有多少东西可以成为文化。我现在关注的，是他留人的青春棚。青春棚是一种婚俗文化，它是由他留人的整体生活构建成的，有他留人的生命情节，情感历程。小镇与他留山只隔30公里左右，直线距离还不到10公里。青春棚离我就是这样的近，所以，我也一直在寻找我和青春棚的关系，我只有在和青春棚建立了真正的关系以后，我说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更有生命力。但在云南，十里就是不同天，那些大山和大河，让我们的天地单纯而明净、简单而陌生。
　　相隔十里，我在小镇上可以看到他留山的一部份天空，但总是看不到它们的全部。他留人也如此。我们对另一个天地的概念都是模糊的。就这样近在咫尺，但连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也不同。我每天都看到月亮和太阳从县城东面的风凰山上升起来，他留山的人，则认为太阳和月亮是从他留山的哪个山口里升起来的。所以，对于我来说，他留人的青春棚一直都好像是蒙着面纱的新娘，让人觉得新鲜好奇，容易产生萌动。
　　因此，几年来，我多少次来到他留山上。山上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霞都渗入到了我的心里。我也悄悄地从青春棚的门前走过，听过他留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我还在青春棚的门前看到过他留姑娘婀娜多姿的身影和多情的眼神。我多次来到他留山上的目的，仿佛就只为守望在青春棚的门前。青春棚是婚恋的乌托邦，谁都能进入，谁都可以徘徊在它的门外。
　　　　　　　　　　
　　　　　　　　　
　　　　　　　　　　坐在青春棚的门前
　　兰宁的青春棚在她家的后园门内。三间房子中，这间房子是最靠西的一间。从她的青春棚出来，不须经过院子，就可以到后园里去。园子里种了菜，青菜、白菜、萝卜和南瓜，都有条有理地生长在菜畦上。有一棵石榴树，长在青春棚的窗前。有时候，石榴树上会歇息着一只什么鸟，这只鸟悄无声息。有时候，石榴树上有蝉叫，声音很大… …
　　10月25日这一天，我是从兰宁家的园子里走到她的青春棚门前的，走过菜园子，我觉得身上沾满了菜花的味道。进了园门，我摆好了照相机，坐在兰宁的青春棚门口，听几个他留姑娘在房间里面叽叽喳喳地说笑。她们看到我来了，只对我笑了笑，就好似没有看到我。已经有兰恒发和她们联系了，我要拍一些关于青春棚的照片，她们一看就知道我是干啥的。她们不怕我。就是她们不知道你，你也不用怕。你到他留山上来，你要看一下青春棚，你要走进青春棚里去，是不会受到任何阻挠的。你到他留山上，问起青春棚来，他留姑娘会这样说：“到我们的棚子里来坐坐吧。”对于他留姑娘的青春棚，你可以明明白白地进去，和姑娘们说笑，向她们寻问青春棚里的故事。他留山的姑娘，比想象的要大方。
　　我坐在兰宁的青春棚门前，等几个他留姑娘换衣服。这天气候不太好，没有太阳，在外面拍照效果不会好，好在拍摄室内的照片，天晴下雨都没有关系。气候有点冷，几个姑娘边换衣服，边让我到屋子里去，说里面暖和。我想，有那么几个姑娘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当然要暖和得多了。但我不进去， 想在兰宁的青春棚门前坐坐。我知道兰宁这个他留姑娘。兰宁初中毕业，是他留山上学历比较高的年轻人，所以显得更加文静和大方。算起来，兰宁今年已经有二十岁了，我认识她，也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我记得三年前她才十七岁。比起三年前来，兰宁发育得更加饱满，更加富有曲线，具有大姑娘独特的魅力。
　　兰宁现在还是他留山下一个瓷厂的工人，她在瓷厂的工作，主要是在各种品种的碗和茶具上贴上花色。所以，她每天都和花打交道，一天在碗上贴好多好多的花，那些五彩缤纷的花纸老是沾在她的身上。她的工作富有浪漫气息，但是她的工资却不高，拿的是计件工资，上一天班有一天的工钱。她是碰到轮休回老家来的，来看母亲和奶奶的，时间一到，就得回去。但是，听说我在他留山拍摄照片，要她参加，便马上同意留下来了。他留山的姑娘就是这样，钱本来就不多，也就不把钱看得很重。
　　衣服很快就换好了，几个姑娘，穿的都是天蓝的上衣，黑色的裙子，花色的盖头。她们的腰上，都拴上了一条白色有带子。有了腰上的带子，姑娘们的腰都小了，本来的曲线都暴露出来，显示出无穷的魅力。我不知道，没有这条带子，她们的姿色会减去几分？穿上了他留服饰，几个姑娘都比换装以前漂亮起来，让人眼花缭乱。我对兰宁说，你穿上他留衣服，比穿汉装漂亮多了。她听了，笑得非常得意。几个姑娘也就自己看自己的衣服，好像是在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漂亮。这个时候，我就和兰宁说起了一些问题。问她是什么时候到瓷厂去工作的。兰宁告诉我说，按道理，她本来也没有参加工作的条件，她只是到厂里接父亲的班的。在企业里，如果父亲退休，可以由子女去顶替。但兰宁到瓷厂去顶父亲的班，并不是因为父亲到了退休的年龄，兰宁的父亲还不到退休时间，而是由于父亲遇了一场车祸，提前离开了人世。说到这里，兰宁眼里闪着泪花，说到去世的父亲，她的心里很难过。父亲是她最可敬的亲人，兰宁说，父亲的死，对的打击很大。
　　我问兰宁，她找到了对象没有。她说，还没有正式定下来。我说，是他留山的还是厂里的。她说，是厂里的。兰宁说，原来，在他留山上的时候，她就有一个相好的，但是由于后来到了瓷厂工作，两人来往少了，关系就慢慢淡薄了。我问她，如果有合适的男孩，她愿不愿意嫁到他留山上。兰宁听了笑了起来，她说，我本来就是他留山上的人，我为什么不愿意嫁到他留山上呢。兰宁还说，实际上，她对嫁一个汉族男人总是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到现在为止，对自己的婚姻到底会有什么样一个结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她是一个对任何事都充满信心的女孩，她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充满信心。兰宁还说，她只要是回到家乡来，总是舍不得离开他留山，她喜欢他留山的蓝天白云，喜欢他留山的歌舞和脚碓声。所以，每到星期天，她都要到他留山上来，一来是看母亲和奶奶，二来也是看自己的那些男女伙伴。她说，她的童年已经留在了他留山上，她的青春棚还在他留山上。她还说，很可能会有一天，她会在青春棚里找到一个如意人。
　　坐在兰宁的青春棚门前，我感觉到的是，兰宁还是三年前的兰宁，只是比从前成熟得多了。我需要她办的事，她总是能尽量满足我。我要她组织几个姑娘让我照相，她说，那容易得很。她能安排她的伙伴，她的话在姑娘们中有很大的影响。几个他留姑娘也毫不隐瞒地说，在营山村的姑娘中，兰宁是最漂亮的一个。他留姑娘就是这样，最喜欢听漂亮姐妹的招呼。
　　坐在兰宁的青春棚门前，我还想，明天，兰宁就要到厂里去上班，下次我到他留山来，还能不能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