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村”系列：温暖的火塘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喜欢静谧地倾听邓丽君的这首《又见炊烟》，糯米般香甜的声音带着思绪飞向远方。十年前我初为人师，在一个叫做坪厂中寨的山村小学教书，学校周围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每到煮饭时，乳白色的炊烟从土瓦房和茅草屋顶上袅袅升起，村庄笼罩着淡淡的烟雾，透出幸福的和谐与温馨。

坪厂的冬天多雾，土质的操场凝结水汽后显得湿漉腻滑，再也不能成为我们锻炼热身的场地。为打发周末的闲暇时光，吃过早饭后，我们几位外乡来的老师相约去学校周边的农户家烤火取暖。临去时绕道学校背后的乡村小卖部，买两瓶昭通产的葡泉二曲酒和孩子爱吃的零食，提着便直奔热情好客的人家去了。

主人家看到我们来，连忙招呼着递木凳给我们，大家围坐在墙角的火塘前。乌蒙山的冬天异常寒冷，山里人家就在屋角挖一个四四方方的坑，铺上石板，四周坑壁镶嵌上石板，一口火塘就做成了。火塘不仅是山里人家烤火取暖的地方，也可以煮饭炒菜、烧烤洋芋。火塘顶上用铁丝吊起几根竹竿，上面挂满了被柴草烟火熏得油亮的腊肉和香肠，散发绵绵不绝的草木悠香。如果来了客人，主人家会把腊肉、腊香肠、干板菜等山里的土特产，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简单寒暄后，主人家端出一撮箕洋芋。洋芋是当地的主产粮食，丰收后家家户户的洋芋堆积如山，成为全家饭桌上的主食。烧洋芋时，用火钳将火塘里的火周围刨一条垄沟，将洋芋放到沟内，再将燃得红旺的火石和柴灰覆盖着洋芋，焖烧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了。有的洋芋烧起泛黄脆焦的锅巴，这种锅巴洋芋最香最好吃，有着木柴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大家胃口都很好，就着小酒，大快朵颐地吃着原滋原味的烧洋芋，侃着天南地北的龙门阵。

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主人家特意嘱咐我们，如果不嫌弃就留下吃晚饭，我们当然推迟一番，实在推脱不了只有应承下来。这时，学生取下一块熏制好的肥瘦适宜的腊肉，将肉皮用烈火烧出小泡，温水浸泡后用菜刀刮净清洗数遍，然后切成很多小坨坨，连泡软的干笋一起放进吊锅里煮炖。

噼噼啪啪的柴火越烧越旺，不一会儿吊锅就咕咕作响了，一声比一声紧，香味开始往外冒，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四散飘溢，引得众人味觉大动，满口生津。主人家见吊锅沸腾起来，左手握紧吊锅铁钩子，右手抓起吊钩卡扣，轻轻往上一提，以便腾出时间煮其他的菜蔬。

待其他菜做好时天色已暗下来，忽明忽暗的油灯旁，大家痛快淋漓地喝酒、吃肉、摆龙门阵。敬酒时稍不留意，碗里不知又被谁夹上几块肉，堆得冒尖，虽然吃得差不多饱了，心想主人家的盛情难却，那就客随主便吧。只是之后就得留意观察，生怕又有人给我添饭夹菜。

窄窄的四方火塘，弥漫着篝火的香味，洋溢着村民的热忱。虽然离开坪厂多年，但是那一段温暖而纯真的教书岁月，却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沉淀下来，不会因为记忆久远而淡忘，就像陈年好酒在时间的酝酿中愈久醇香，饮了就化作怀念，足以微醺一生！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云南陈洪 于 2013-1-27 10:1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