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灵儿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54 编辑 <br /><br />　一
　　　　　　　　　　　　　　　　　
　　乘八路汽车从灵儿的宿舍回来时，我看到了双眸近乎绝望的小雪。没有习惯性的拥抱，我只是站定了静静地看她，这个陪我走过七段华年的女人，突然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心里涌尽了冷冷的疼，仅此七天的轮回，我知道许多东西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门撞击门框的声音让我惊醒，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刚从一个女人的家里出来，又蹭进另一处取名为家的地方。空气是混合的，有重重的叠加的味道，包围我的周身。一扇寂寞的窗户正在高居六楼的墙上大大地裂开，流动着死亡的凝重。
　　小雪淡淡地看我，目光中似有难言的苦衷。她慢慢的一个转身，手却在身后悠悠地挥了几下，我便知道该来的终于无法逃开了。我在原本的逃避中又莫名地依恋，突然间的一阵冲动，我从背后抱住了小雪。她的身子有那么几份微微的颤抖，但很快就消逝了。她甩开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们好好谈谈。
　　　　　　　　　　　　　　　　　
　　　　　　　　　　　　　　　　　
　　二
　　　　　　　　　　　　　　　　　
　　就在七天前，突然有点疯狂地想念灵儿，也就在那个月冷风清的午夜，我打电话告诉她我要见她，不等期待中她喘气的声音，我便匆匆挂了线，我只要她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要见她的消息就行。
　　深睡中的小雪就象一只依人的猫，在柔软的床上只抱了我的被角不醒。其实那个足够残忍的想法我一直不敢告诉她，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无法说起。只是，就在那个午夜三刻，我带着自己落魄的灵魂离开了家，也丢下了梦中的妻子，不曾留下一句话。
　　长长的暗夜，我的影子正无比孤单。我把要皱了的西装耷拉在肩上，戏谑地说着你是我的情人，我永不扭曲的爱恋。心里便再一次想起灵儿，也念着小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这么卑鄙，象无数个落魄的男人一样在糟蹋自己的时候也要糟蹋美丽的女人。已经熟悉了小雪的美丽和清纯，却又一再想起灵儿的别样柔情。其实对于灵儿，我只能放开了想象去描绘她美丽的样子，她只是流动在我深想中的一束柔柔的月光，蓝蓝的，浅浅的，却是动感的。
　　春天的风还是吹地有点肆意。我看着灯光下游走的我的影子，有几份晦涩，那是一种被幸福折磨后的憔悴，那是在我小雪的怀里找不到的黯淡。可是灵儿，让我心神不宁的灵儿，让我魂不守舍的灵儿，我清露般晶莹的灵儿，我设想出万种和她相见的感人场面。我竟然就在这样的夜色里，在这样不知情的风里不停地想她，直至热烈。
　　　　　　　　　　　　　　　　　
　　三
　　　　　　　　　　　　　　　　　
　　那个让我万劫不复的零点三刻，那个让我象鱼一样接触水源和月光的零点三刻，我带了重重的夜色把食指贴向一个可以给我回音的按钮，让我在获拾美妙的答案的同时心又被轻易地揉碎。
　　依门的灵儿，比我想象中还要美，是那种水一样的女子，全身都是流动的音符。她重重地看我，无语。
　　我突然有另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听听她说话的声音，也突然想起我根本没听过她的声音。每次相遇都是在长长的文字里或是在网络里，即使给她打电话也只是我说完了再收到她的短信。许多的日子就在一丝丝牵挂中流去了，一种没有声音的暗流。灵儿，那个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牵挂和想念的女子，她只是说过，她没有语言，只有暖暖的文字。
　　灵儿，我轻声唤着，你为什么不说话。美丽的灵儿，她只是笑，有让我心碎的无奈。我便有种想让她的声音包围的渴望。那种柔柔的，颤颤的，让我如酒后沉醉的那种感觉。
　　灵儿，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再一次轻轻地唤她，却发现她早已泪如雨下。忽闪的笑脸是雨中飘渺的菏。轻盈的相逢，怕是一触即破的清泪点点。我们在文字里相识，一起走过了长长的路。可是灵儿，我要她亲口说出来，她对我的思念，对我的渴盼，以及流连于她字里行间的温情缕缕。我近乎燃烧的目光走近她，我近乎灼伤的心情走近她，我把整个的我靠近她。
　　拥灵儿入怀的刹间，我的一个世界破碎，在另一个明媚的阳光下碎洒了一地。有妻的影子在飘，也有灵儿无尽的幽怨，但有矮矮的幸福的感觉，是我这一生以来绝无仅有的。
　　　　　　　　　　　　　　　　　
　　四
　　　　　　　　　　　　　　　　　
　　我本来就一无业游民，我的消失只是很惊动我的妻子，小雪。她疯了似的到处找我，用了各种渠道。而我，就在那个城市的另一座檐下，双目逃不开另一个女人的无语。因为灵儿，我才知道她是根本说不了话的。
　　就在第二天，我只给小雪发了短信，我只是告诉她别再找我，我会在某个时间回家的。然后关掉了所有和灵儿无关的记忆。我也封闭了一切和语言有关的东西，我只习惯文字，和灵儿一起痛苦并快乐着。灵儿，她总是眼睛湿湿地望我，让日子破碎的目光，让我泪流的目光。我们所有的交流除了文字，还有憔悴并灿烂的目光以及痛苦又古老的身体。可爱又忧伤的文字象水一样绵延又起伏，目光是假想的流动语言，在我和灵儿之间不厌其烦地游走。
　　和灵儿相识的三个月以来，我们似乎都习惯了那种淡淡的相逢，轻轻的离别，以致现在无言的默契。日子在指间静静地流过，曾经让我自豪的语言，种种美妙的阐释，都让我有犯罪的感觉。我不想伤害灵儿，那么轻盈的一个女子，我也怕她受伤，而且是因为我。
　　我痛苦地拒绝着来自我身体内部的所有涌动的激情，我只愿紧紧地抱着灵儿，象个高尚的人一样。我想那是和我拒绝说话一样的一种痛触，当有欲望和冲动一起爆发的时候，我便紧紧地抱她，深深地吻她，用尽我一生的深情和爱恋。我象君子一样和灵儿一起生活了六天，就在那个20平米的小室里。我想我原来对灵儿的种种设想都在某一刻破碎了，我继续着对她的爱恋却多了几份莫名的很重叠的东西。灵儿，她是个以文字为生的女孩，可以说文字是她的全部。一个漂流在墨香里的女子，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可我还是拒绝不了她。
　　在那个第七夜来临的黄昏，她只开了温柔静雅的壁灯，并放了暗香四溢的音乐，桌上是两个满了红酒的杯子，相依相偎。
　　靠窗的墙上有一幅画孤独地挂着，上面是个同样忧伤的女子，那是灵儿自己，画的作者也是她，名为《蓝色向日葵》。
　　我是喜欢蓝色的，对我来说，蓝色是接近火焰的颜色，或者代表的是炽热。可在灵儿的心里，我触到另一种格调的蓝色，和火焰无关，是离心情太近的颜色。
　　我又一次深情地拥住她，我能感觉到她依在我怀里时颤颤的样子。那夜，月光淡了，风轻了，我成为我灵魂的初犯。
　　　　　　　　　　　　　　　　　
　　五
　　　　　　　　　　　　　　　　　
　　一觉醒来已是阳光灿烂，却不见了灵儿。
　　枕上有湿湿的文字，那是从她指间流出的D小调：
　　　　　　　　　　　　　　　　　
　　　　　　　　　　　　　　　　　
　　我们走在四月的岸上残菏散尽，追不上的美丽一牵手，流过百年的沧桑我触到空气，触到生命
　　　　　　　　　　　　　　　　　
　　风儿里，我的流年，我的光阴清脆如幸福的剑某一刻的断裂说一种留恋的殇逝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我走在对岸，渐远只带那束牵你的阳光
　　　　　　　　　　　　　　　　　
　　（好好爱你的小雪，她比我更需要你。我所以选择离开，也是因为爱，我想我已经带走了你，并伴我一生。吻你！）
　　——灵儿
　　　　　　　　　　　　　　　　　
　　灵儿，让我心碎的女子，她曾说过她会把我刻进骨头里，流进血液里，可是她，同时也把我撕得粉碎。
　　我第一次在那个让我重生的单身女人宿舍里很动情地流着泪，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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