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空空的鸟笼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50 编辑 <br /><br />　　橱顶上那个尘封已久的鸟笼，记录着我曾经养鸟的经历，也记录着先后三只鹦鹉从笼中成功脱逃的故事。
　　小巧的鸟笼呈屋形，上下两端漆成天蓝色，中间栅栏漆成乳白色。笼中的鸟巢边设有栖杠，便于鸟儿入巢休息和出巢嬉戏。靠近笼底的食水器边，也有一根栖杠，不用说那是专为鸟儿落脚饮水进食而设。鸟笼底部的抽屉，是为便于铺砂和清扫而预备。灵活自如的抽拉式小门，是送鸟进笼捉鸟出笼的通道。看鸟笼的精致与完美，就能预知它当初售价的不菲。
　　电话那端居家德州市郊的同学告知来玩，果然就来了。远远的见他手中提着的就是这蓝白相间的鸟笼，里面有一对翠绿色的精灵。由此构成的这道美丽风景，立可引来路边许多驻足观望的目光。当同学说是自家繁育特意捉来送我时，我顿时感到如获至宝。双手接了鸟笼，口中说谢，眼睛却没离开那鸟儿。体态优美的鸟儿，翠绿的羽毛上布满黑色横纹，圆形头前的嘴呈钩状。胆小的一只躲进巢中，不时地从圆形巢门往外探头缩脑，胆大的一只就立在巢边的栖杠上，一副任瞧不惧的神情。同学介绍说，这叫虎皮鹦鹉，俗名叫娇凤，原产于澳洲，耐冷热，皮实好养。喜欢吃谷子、黍子、稗子等带壳的种食，也吃各种菜叶，为防缺钙，还得常备蛎壳粉。看鸟嘴就能分辨雄和雌，嘴边蜡膜蓝白色的是雄，蜡膜肉红色的是雌。经同学一介绍，我既可认出这只胆大的是雄鸟，不用说躲进巢里的准是雌鸟无疑。
　　早知鹦鹉学舌这条成语，便用普通话冲着鸟儿说“你好”，笼中的鹦鹉并不理会我的问候。同学解释说，鹦鹉经训练才会说话，教“说话”需单只养在安静房间里，每天教它二十多次同一句单词，如果鸟儿聪明，也得一星期才能学会一句。咱整天价忙忙的，那有闲功夫训它学说话，它们高兴了只会乱吱啦。鸟儿笨，养者之过，难怪这鹦鹉不会学舌。
　　养鹦鹉的日子，每天要加食、添水，每周要清理笼底砂和粪，如果天热还得为鸟儿喷雾沐浴。多了这些忙碌的细节，也美丽鲜活了快乐心情。鹦鹉那钩状的嘴真够调皮，鸟笼的上上下下都是它叼啄的目标，幸亏栅栏由金属做成，不然准难逃伤痕累累。在栖杠上依偎着闭目养神和亲嘴换食的时候，是鹦鹉最安静的时候，那种亲密状简直能让人心里生出嫉妒来。
　　夏日庭院里的石榴树苹果树枝繁叶茂，浓阴处是挂鸟笼的好地方。每把鸟笼从室内移至树上，鹦鹉总是上下翻飞，显的是那么兴奋。靠近鸟笼的枝叶，难免要受皮肉之苦，鹦鹉总会把树叶啄下来，叼来叼去的当做自己的玩物。笼中鹦鹉的喧闹声，有时也引来邻家猫儿上树窥探，鹦鹉一见猫儿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总是如临大敌般躲进巢中，无隙可乘的猫儿只得悻悻地走开。
　　相安无事的日子一月有余，树下鸟笼中的鹦鹉蒸发般少了一只。问题就出在好好关着的笼门上，猜想准是顽皮的鹦鹉偶然叼起了笼门，另一只便从大开的笼门飞走了。有了教训，我把能够自由落体的笼门用绳拴紧，心想这样就保险了。
　　少了同伴的鹦鹉形影孤单，躁动的叫声里分明含着不安与凄切。活该！谁让你叼开笼门放走了伴儿。转眼又不忍鹦鹉孤单。于是，张罗着为鹦鹉寻来一个伴儿。见笼中又是出双入对，感到也为自己寻来那份赏心悦目的坦然。那知好景不长，鹦鹉又叼开了本以为拴紧的笼门，由于门不再自由下落，两只鹦鹉双双地逃走了，失望的我从此放弃了再养鹦鹉的希望。
　　鸟儿本属于森林和蓝天，它飞走了，我不应该遗憾。大自然中的鸟儿，或因叫声婉转或因小巧美丽而被人类关注捉来笼养，而对于向往自由的鸟儿来说，再漂亮的鸟笼也是牢狱。吃供给的食物、受细致的照料，不费力、很安逸。但失去风雨的磨炼，也意味着失去了应付恶劣环境的能力。笼中喂养，最终只能扼杀了鸟儿生存创造的本能。鸟儿需要在森林中无忧无虑地生存，需要在蓝天白云间自由自在地飞翔。逃离鸟笼，是鹦鹉向往自由的成功。
　　欧阳修曾写过一首寄慨遥深的《画眉鸟》：“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受了禁锢的画眉，叫声中因少了自由欢快而听来随之逊色。受到窒息的鸟儿，怎么能自在地放开歌喉？从这层意义上说，我真的应该庆幸我的鸟笼空空。
　　鸟笼空空，是成功脱逃鹦鹉们的大幸，是所有自由飞翔蓝天、自在林间欢唱的鸟儿们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