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点点滴滴说儿子

　　在我的生活中，儿子应该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产房中，儿子出了点意外。从他妈妈肚子里拼命挣扎出来的时候，据说已经没气了，大夫一阵忙碌，清脆的哭声才从他瘪瘪的小嘴中发出来。从产房到病房，儿子一直在呱呱而泣，紧闭的眼睛中居然还挤出两滴眼泪，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抗议。总之，一个小生命就算作为人的一员注册成功了。 　　有了儿子，生活自然就忙碌了许多。那时还住着平房，那年冬天又特别的冷，几场大雪之后，路上的行人，也罕于见到。屋里便终日生着火炉，而儿子就在这温暖中熟睡。不管旁边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关爱着他，他都浑然不觉。如若啼哭，就是很响很亮的那种，应该属于嚎的范畴，好像谁给了他莫大的委屈。当然那不是因为饿，就是因为有了代谢终产物而难受了。而一旦获得满足，就又安然地睡去，鼻子一张一歙，喘的很匀；或者玩，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说些什么；若有人逗他，就会兴奋，手脚乱踢蹬，还会对你谄笑，似乎希望来人多陪他一会……玩够了，或者应该说玩累了，就又甜甜睡去，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那个时候，他是唯一的自由者，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行动都在围着他转。他的妈妈，应该最辛苦，即使夜里没十八遍的哪怕是因为儿子的一点小小的悸动醒来，也会不厌其烦乐此不疲地查找情况，处理情况，尽管脸上挂着憔悴和疲倦，但对于儿子，她始终是舒心的笑，那是一种满足的笑，一种欣赏的笑。 　　天暖的时候，儿子就不愿圈在屋里了，总是寻找着一切机会到户外去呼吸，若长久没人理会，就闭目合眼地用干嚎来提醒那些忙着的和不忙的却不愿理会他的人不要漠视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人将其轻轻的抱起，干嚎才戛然而止，睁开小眼睛诡秘的先看看来人，然后就将目光移向窗外或者门，身体也努力向着窗的方向或者门的方向使劲，想凭自己的力气来左右来者，一旦要求得到满足，脸上便绽开灿烂；如果许久没有得到满足，小嘴又开始向两边使劲，撇的有些夸张，又准备用他的武器来要挟对手。而对手，往往也就屈服于他，忙不迭的抱着他往外跑，即便是无可奈何。 　　会走了以后，儿子每天便屋里屋外的蹒跚，小腿倒动的也快，一会就出溜挺远，眼见要走出大人的视线，就又像抓小鸡一样地被抓回来，让他重新置于大人的保护范围之内。 　　儿子就喜欢一把小炉戳，经常在手里提溜着，四处敲敲打打，动这碰那，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着哪国的语言，偶尔还能弄的自己笑出声来，那样子，应该是满足和兴奋吧，但害得大人不管忙于什么，都要紧盯着他，生怕他惹了什么事端，伤到自己，至少是吓到了自己。 　　儿子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在妈妈的呵护下，儿子一天天的大了、壮了，当自己能独自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整天在楼前嬉戏了，尽管他妈妈仍不放心，仍时不时的隔着窗子去用眼睛去跟踪，看他顽皮的跑跳，有时视线久久不愿移开，俨然在欣赏一幅名画。有几次望的出神，我就问她看什么，她说在看儿子，我便过去，也陪他看，视线基本上也被他顽皮而夸张的动作沾住，欣赏自己的作品，感受是很新鲜很惬意的…… 　　每次儿子玩够了，或者饿的受不了了，像饿狼一样的跑回来，基本上就是一身的灰土，脸上是黑白分明的一条条汗渍，他妈妈自然又是一顿大换大洗，把儿子装扮的干净如初。而儿子抓到空隙，又偷偷的溜出去疯玩。生活就是这样在平凡而又不平凡中向前延伸…… 　　这期间，妈妈开始教他认字，儿子应该是聪明的，对文字好象特别的敏感，一个字，几遍下来就能记住，而且长久的不忘。妈妈也很有耐心，总是把文字用粗笔工整的写到纸上，挂在墙上，一两天一换，不厌其烦。上幼儿园之前，儿子已经认识了六七百字，尽管还不知道怎么用笔，怎么写，但已经很出乎了我的意料，做为父亲，我自然为儿子骄傲，也多了一些憧憬。 　　后来，儿子进了幼儿班，从小班到中班再到大班，儿子只用了一年就完成了学业，虽然没有发个毕业证什么的，但据阿姨讲，儿子的成绩应该是优秀。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头，就已经到教室前面去领跳唐诗操了。回到家也跳，边说边舞，动作异常的协调自然，看儿子的表演，我真有点震惊，震惊于他娴熟的动作和流利的背诵。儿子，应该是全世界最棒的。儿子带给我们的欢笑是无穷的，那个时候，对一个词的理解是最深刻的，那就是天伦。 　　楼前楼后的够岁数的孩子都上学了，玩伴儿少的可怜，儿子几乎算是孤单影只了，终日没着没落的。于是，儿子也要求上学，几次央求之后，也就背起了大书包。虽岁数还不够，老师也不爱要，但碍于人情，也就正式入学了。他妈妈自然就担当起了接送他的任务。学校离家比较远，他妈妈就用自行车早晨把他运到学校，晚上又运回家。他是不喜欢我接送的，因为和我，基本上就是走，没有特殊情况，很难坐一次车的。 　　上到三年级的时候，老婆开始忙，接送他上学放学的任务就转给了我。儿子每天出了门，总不忘回过头来，对他妈妈宣誓一遍：“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声音极脆极响，声音在楼道内回荡。而他妈妈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哎，这才是妈妈的好儿子，路上小心啊！”这娘俩，算是没整。 　　为了解除路上的枯燥和劳累，我就想出许多办法，来转移注意。查过往的车辆，查漂亮的广告牌，比赛谁走路更快，用脚争抢一颗石子……而每次的比赛，自然是儿子占了先，胜利的喜悦，自然写在脸上，儿子能战胜对手，自然感觉自己是个男子汉了……就这样，风里雨里，我和儿子走了一年。 　　有件事，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次大雨刚过，小雨仍在淅淅沥沥地缠绵着，路上到处是积水，行人车辆都小心翼翼地试探前行，我就对刚放学的儿子说：“儿子，今天天气不好，我们打个车走吧！” 　　“不，还是走，妈妈说过，男子汉是要吃苦的。省下的钱，你给我，我的《冒险小虎队》还没买全呢，你又不给买！” 　　儿子所说的书，是一种古灵精怪的连续的冒险故事，我没认为好，就没给他买，对于儿子的喜欢看书，我还是极力支持的，但买什么书，一般我是要先过过目的，有些儿童读物，并不适合他们看，这些，也只能家长给把把关。没给他买，他就只有靠自己努力了。 　　我突然意识到，儿子长大了，尽管还很单纯，但是，对于目标，还是会尽力去实现的，对于好恶，已经有了评判，他也在有意识的地锻炼自己了。我感动了，似乎眼角有些湿，应该是雨滴吧。 　　儿子对于我们俩，都非常的惦记，谁要是出门，都要嘱咐早点回来。晚上谁要是回来晚点，就必然要打电话询问。有时候我出去吃饭回来的晚点，儿子都要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打电话给我；而我，也会不厌其烦的接，有儿子的牵挂，心里总是甜丝丝的…… 　　有一次，因为电话，我却错怪了儿子，至今仍刻骨铭心。对于儿童的心思，大人们还是应该细细的体会和探究的。 　　那是一次放学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围观的人很多。我怕儿子晚上做噩梦，就没过去，远远的通过现场判断，应该很惨，我就领着儿子加快脚步，想尽快的逃离这悲惨的一幕，我尽量地用身体遮挡着他的视线，生怕儿子看到些许的恐怖场面，而儿子偏偏好象非要看上一眼不可，总在试图张望一下。 　　走过去不多远，儿子突然提出，他要给妈妈打个电话。我很诧异，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正是他妈妈忙的时候，就拒绝了他。儿子显然不高兴了。默默地走，一句话不说，脸色有些难看。 　　我就问：“儿子，今天怎么不高兴，老师批评你了？” 　　“没有！” 　　“和同学吵架了？” 　　“没有。” 　　“那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妈妈！” 　　……… 　　我就感觉纳闷，为什么今天非要给他妈妈打电话，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啊，一定是老师批评他了，只是不想和我说而已。我这样的判断着。 　　回到家，儿子抓起电话，还要给他妈妈打 ，我就和他生气，警告他，不准打，再打就揍他。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妈妈是没有时间接电话的。 　　儿子显得很委屈，也很无奈，去了另一个屋子，默默地看着电视，不再理我。我也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忙着。 　　开门的声音传来，儿子蹭的一下窜了出去，看到他妈妈回来，儿子显出少有的兴奋，象只小狗，围前围后地转，这是平时少有的。脸上不高兴的神情也一扫而光。 　　后来，儿子睡着了，老婆就告诉我，我错怪了儿子。儿子看到车祸之后，很担心他妈妈的安全，就想和他妈妈联系一下，以确定发生车祸的不是妈妈，我却粗暴的拒绝了。 　　那一刻，我很惭愧，我呆立了许久，灵魂深深地震撼了。回忆他那幽怨的目光，我感觉到我伤了儿子，伤的极重，也许儿子的心在淌血。我自责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对儿子付出过多的体察和关爱，只是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便对儿子使出了作父亲的绝对权威。儿子，爸爸错了，真的错了。我真想冲动地把儿子唤醒，向他认错，好让他能安然的睡去。但老婆制止了我，说：“明天吧，儿子一定会原谅你的……” 　　那个晚上，我想了许多，儿子一定很恨我，他会原谅我吗？ 　　第二天，我第一件事就是向儿子道歉，而儿子好象已经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和往天一样，依然和我很亲近。我们依然从早到晚丈量着岁月…… 　　儿子爱看书，这个优点可能是承袭了他的爷爷。无论什么书，只要拿起来，就一定要看完，一种姿势看累了，就换种姿势，然后再换……他能与人物同悲同喜，表情随情节和人物的命运而跌宕。甚至吃饭也舍不得放下，好多次，因为看书，而误了吃饭，把饭菜弄凉了，我就和他急，而他只好恋恋不舍的把书叠个印，紧忙活一些饭菜，就又扎到书里了，我当然对儿子的行为高兴，就尽量的或借或买来满足他的要求。我希望儿子能多看些书，看些好书，至少不能像他爸爸那样孤陋寡闻…… 　　这几天儿子特别的忙。因为他参加了学校的小乐队。要开全县运动会了，学校在各班选拔乐手，儿子报了名，成了一名小号手，为了不影响正常的上课，训练要早早来，晚晚走。训练是枯燥的，就那几个音符，那几个步法，却要反反复复地练，也真服了那些教练。 　　第一天下来的时候，儿子显得很兴奋，有点手舞足蹈，尽管小嘴吹的通红。 　　我问：“儿子，吹号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我们不但要在学校吹，还要到县里去吹呢！”儿子的眼睛贼亮，有种憧憬和渴望。 　　“累不累啊？” 　　“不累，就是嘴巴有点疼，不过过两天就没事了！” 　　“那能坚持住了吗？” 　　“能。妈妈说过，男子汉做事一定要善始善终，干啥要像啥！” 　　…… 　　我们对着话，走着。他走在兴奋里，脑子里一定充满了希望和阳光；我走在沉思里，感受着肩上的责任和重量。 　　早晨是没有时间的。于是，晚上接他的时候，我都尽量早点去，好看看儿子的训练，当然我也希望他能看到等在透明墙外的我，在关注着他。 　　光景虽早已是春天，但仍有些冬天的味道，不知今年的春天怎么了，温暖始终不肯与季节同步，不肯轻易释放哪怕多一点一点的热量，就如一个嗜财如命的吝啬鬼。偶尔大方一次，马上又全部收回，甚至加倍索取，使天气重新归于阴冷。 　　训练几乎每天就在这样的天气中继续着，当然，观赏也就在这个环境下进行。儿子是站在最后一排的，我便能看得很真切，尽管他很矮小，但是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大模大样，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号手。我心里便很满足。空气也好象温暖了许多，不再觉得寒冷。 　　我就站在透明墙外面，来回地踱着，心中自然在为儿子加油。
尽管春寒，但是枝条泛绿的脚步好象也没受到多少影响，在风中舞动着清冷的日光，显得轻柔脆亮，桃蕾也欲倾泻出诱人的娇粉，让人产生一种催它在瞬间怒放的渴望。岁月、年轮、季节、新陈代谢、……是谁也阻挡不了的自然规律，尽管外力可以暂时迟滞它的脚步，却无法停止它的脚步。正如透明墙内的他们和透明墙外的我们，他们在一天天长大，我们在一天天老去。他们在迎接希望，创造希望，我们却已经或者将要开始背对着希望了。 　　儿子，爸爸不知道对你是否付出了，付出了多少，还能付出多少。给你的，也许也只能是支持，只能是鼓励，只能是关注了，甚至都不是陪伴。以后的路，多半要由你自己去走。儿子，在风雨中历练吧，你的每一寸进步，都是对爸爸妈妈的最好的奖励！ 　　老爸为你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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