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舅舅之外公和舅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01 编辑 <br /><br />　　　　　　　忆舅舅之：舅舅和外公
　　舅舅是堂舅。他是我外公哥哥的儿子。父母去世时，才二岁。舅舅是吃我外婆的奶长大的，外公视如己出，无论做什么事，宁肯委屈自己的子女，也不让舅舅受半点的委屈。
　　舅舅自幼孱弱多病，是外公的一块心病。他担心舅舅养不大，对不起他死去的哥嫂。
　　外公是个粗人，他并没有因舅舅体弱而把他花瓶一样捧在手里，他自己的身体很棒，他觉得这都是体力劳动所赐。于是，舅舅每天放学回家，到地里挑两担水，成了雷打不动的功课，日复一日，尽管舅舅体质依旧孱弱，但他就像田野上的庄稼，长大了。
　　我的外公没有念过书，却十分敬重文化，他的所有的儿女，都在不同程度上受过教育。包括我的母亲。我的外公也很开明，我的两个嫡亲舅舅，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中学毕业后，他就像放飞鹰一样把他们放飞了。最后，俩都去了台湾，外公至死都无法和他们相见。
　　惟有舅舅步其哥哥后尘，欲到外面闯荡世界时，遭到外公的坚决反对。他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三个字，不放心。他怕体弱多病的舅舅在外无人照顾，一有闪失，无法向哥嫂交待。他不奢望舅舅去做什么轰轰烈烈光宗耀祖的大事，他只求舅舅能平平安安成长，守着祖先遗下的这片土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但年轻人的思想一旦形成，就如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为了拢住舅舅的心，外公决定给舅舅说门亲事，姑娘是隔壁邻居王伯的女儿喜梅，一个贤惠温顺，没有念过书的农家女。
　　外公的包办，让舅舅极为反感，头一回跟外公粗起了脖子，红了脸。舅舅向来听话，他的忤逆大大出乎外公的意料之外，也大大激怒了外公，他头一回出手打了舅舅一巴掌。
　　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舅舅出走了。他进了地质队。这一走，就是四年。这一走，彻底改变了舅舅的命运，舅舅离开了农村，尽管，他的职业让他始终无法与土地相离，但，故乡老家从此成了他人生中的驿站，而不是朝夕相伴相处的家了。
　　舅舅24岁那年，回家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江苏姑娘。和全家人的喜出望外相比，外公显得默不作声，尽管，舅舅的出走曾深深地伤了外公的心，两人之间也起了折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是外公内心深处那种对舅舅的那种爱，早已把心中的那份愤怒洗涤干净了。只是他要强的性格，让他把那份爱深埋在心底，不轻易流露出来。
　　我的舅妈很漂亮，也很热情。但外公却不喜欢。外公私下跟外婆说，这个姑娘走路脚后跟不着地。来（舅舅小名）娶了她，将来要吃亏的。当时，家里人都认为是外公的偏心，以后事情发展最后证实了外公阅人眼光之准。外公尽管对女方不满意，但这一次，他对舅舅的婚烟却没有横加干涉。
　　舅舅成家后，尽管长年奔波在外，但在每年春节，总是回东阳过年。舅妈一般都不跟着来，每当问起，舅舅总是说，珍（舅妈小名）到江苏去了。那时，我还很小，记忆里总觉得舅舅那段日子并不开心。
　　舅舅有了一儿一女后，每年回乡，就不显得孤单，他或是带我的表妹回来，或是带表弟，有时，表弟表妹一块儿带回来，记忆里舅妈还是很少回来。但看上去，舅舅却开心了许多，外公见了舅舅，也不再绷着个脸，尤其是表弟表妹那一声声“爷爷”，让外公忘掉了诸多的不快，他的脸上也常常堆满了笑容。我知道，看到他们，外公心里是快慰的，他们的到来，多少冲淡和缓和了他心里对自己儿子深深的思念。在外公的晚年，舅舅回来，是外公最开心的日子。
　　在我的记忆里，在外公去世前的不久，外公和舅舅之间还是爆发了一场“冲突”。
　　那一次舅舅和外公去商量，他要卖掉自己的那二间老房子。外公一下子就火了。那两间老房子是舅舅的父母留下来的，是祖屋。在我的记忆里，都修缮了好几次，外公为了这两间老房子花费了许多的心血，在外公的眼里，那是舅舅的娘根，根是丢不得的。
　　舅舅想卖掉老房子也实属无奈：舅妈想在城里买房，他们又拿不出这么多钱。舅妈就把脑筋动到了老房子上了。舅舅说，当时，他也反对舅妈这样做，但舅妈每天都跟他吵闹，让舅舅整日不安宁。
　　我清楚地记得到个画面：舅舅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外公气得浑身发抖，抡着可拐杖没头没脑地打：“反了。你这个败家子。连祖屋都敢卖。除非我死了。我打死你！！”
　　那一次，因外公的阻挠，没有卖成。外公死后，因没人劝阻，舅舅还是把祖屋卖掉了，他在卖掉祖屋的那天，跪在外公的坟前许久，许久。。。。。。
　　舅舅在晚年，一定在悔恨，诚如外公所言，祖屋是娘根，根没了，人就永远回不来了。
-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