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黑夜里我看见了你的脸

黑夜里我看见了你的脸 　　
　　夜很黑。我骑着单车飞快地穿过马路。路上没什么人。我可以听见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我的心里寂静极了，不像在行走，似乎已经睡着——我微微闭着眼，只留下一条缝隙，恰好可以判断回家的方向。大方向没有错，我一直骑下去……
　　你肯定进入梦想了。已经过了零时。妈妈说，这时候还在熬夜的人消耗的就是血了，不只是精神衰落——多熬一个小时，血就减少一分。我听到自己的血液在竭力陷进一个梦里去……
每一夜，我都会做噩梦。梦中，我仿佛一个纸人。恐惧、不安的纸人。他从斜坡上下来。
　　但我为何不可以走向更远的路途？像一个写诗的人真正迷恋于爱情。朝朝暮暮的爱情。
　　每一个中转站都可以发现许多女孩子，背着包，她们走在我的视线中。神色疲惫，但面目清秀。我记得有一次。其中的一个就上了车，坐在我的座位旁。她是海南人。我闻到了椰子树的清香。
　　我们坐了四个小时的船。
　　是四个小时吗？我在暗自想着。她喋喋不休。但没有废话。
　　她还是个学生。
　　黑夜中我独自醒着。我看见了你的脸。你的脸在车窗外一闪一闪，就不见了。你知道么，这是在一个初春的夜晚。我在返回的途中。
　　如果当时我睡着就好了，那样我会一直把梦做下去，而不会猛然记起你的行踪。
　　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中蜗居了两个月。是蜗居。这种生活让我的身体里发生一些让人惊奇的裂变。有时候白天里会无所事事地盯着院子外面，四肢放松，但神情紧张。街上偶尔走过的行人都是我的邻居，不过他们熟知的是小时候的我。他们在交头接耳：这个人整天待在家里做什么呢？
　　我写作。发愣。读一些遥远的地方的人写的但感觉很近的文字。云南的，江苏的。
　　我读乡村，小镇，还有真正的都市。
　　“现在，我如同昨日的早晨一样拉开了那个暗红色的窗帘，每一个夜晚它曾经囚禁我的视线，使我沉入黑暗，使我回到对一个乡村的记忆和想象之中。”
　　我在这样的汉字中深深地沉醉。甚至迷恋。我在想：他来过山西吗？在他居住的那所城市，还有我的朋友啊。我的视线牢牢地抓住他的叙述，仿佛要从这貌似宁静的纸页中找到血。呼吸。
　　那片土地上空气新鲜啊。
　　他叫陈川。
　　我还读安妮宝贝。
　　“和罗的相识，是在机场的候机大厅。春节的时候，我去北方看冬天的大海。他是回北方的北京男人。”
　　深夜的时候，我坐在屋子里。与她相遇。典型的南方人的狡黠。女孩子。她朦胧的脸。我会一个人来到街上。在静极的村路上听狗吠。狗也稀少了。
　　她在北方的乡村居住过吗？
　　我想象我们会在一个瞬间毫无预计地相逢。夜光下她同风一样寂寞。
　　她就是一阵子风啊。
　　我们错身而过的时候我不转身。我笔直的身体中涌动着一些淡淡的怀念。我在想：你为什么消失了呢？大约五年了吧，我们分手，起初还写信，通电话，后来逢年过节寄贺卡，后来，我就不知道你的讯息了。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在晃动的树叶背后看着你的眼睛，迷离的水，心就沉在下面”……
　　是你的眼睛。纯净、明亮。我仔细地盯着它看。你盯着我的，双眼。
　　现在我一个人在省城了。想起你最后一封来信。都两年了吧。想起你穿军装的样子。你骑在马上，脸微红。像刚刚经历了爱情。
　　黑夜，我的眼前有一杯清水。透彻。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