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关于一个村庄的完整或者碎片
2022-01-07叙事散文房子
关于一个村庄的完整或者碎片现在我总是能想起从村庄跑出来却永远没有真正回去之前的夏天,不是雨水过多,就是连年的干旱。我父亲蹲在那个零乱的院子里抽着纸烟哎声叹气的情景,一直传递到的脑海里,简直象沸腾的海水。六个孩子到饭食时都会不约而同地围到饭……
关于一个村庄的完整或者碎片
现在我总是能想起从村庄跑出来却永远没有真正回去之前的夏天,不是雨水过多,就是连年的干旱。我父亲蹲在那个零乱的院子里抽着纸烟哎声叹气的情景,一直传递到的脑海里,简直象沸腾的海水。
六个孩子到饭食时都会不约而同地围到饭桌前,眼巴巴地看着母亲端上玉米和地瓜蒸的窝头。吃饱以后鸟一样四散开去。我后来久久不能忘记这样的场景。就象我思念这块土地,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漂流,却在每一次回来的时候,害怕走进这个村庄。
即使是二十多年之后,我带着些许的礼品来看望满脸皱纹身体精瘦的父亲和早已掉光了牙的母亲,在踏实和悬空的状态下,看着老式院落里洒下的陌生而又有些明媚的阳光,心里唏嘘着。
那个村庄的格局一直都没有多大变化,我或许可以闭着眼睛从正西的那条窄窄的土路走过来,顺着依稀的感觉从西到东摸到的第四户人家,然后推开那两扇红色油漆的大门,我便可以听到母亲或者父亲说话的声音。
母亲开始到处找杯子给我倒水,接着开始问我吃什么。我转来转去找到东间屋里的一个老式柜子,把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上面。在一张矮小的凳子上坐下来。几乎一切都是熟悉的,到处都是我记忆中的东西。这是一间东屋,正东边是一个高到胸脯的条几,上面堆放的东西我多年前都见过,父亲一个泡了药酒的酒瓶,里面好象总有半瓶子黄酒,往北是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靠墙的纸兜里塞着一些永远粘满污迹的票据等的一些纸片。
吃完了饭,也说了一些话,我在院子里慢慢走,母亲在我面前过来过去忙她的活计,想起一些事总要站住给我说几句话,然后又去忙自己的事。我总要间隔半年以上的时间才回来,母亲给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村上谁谁又死了,怎么死的。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有喝药自杀的,有出车祸死的,还有爬到河里自己淹死自己的,然后就是母亲叹息的声音。这些死亡的本身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切肤的感受,但是由母亲的口说出来,我却感受到了变化中许多无常的沧桑,或者生和死迟一天早一天都都会降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也从母亲的走路并不硬朗的脚步里,感受到了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的缩短。
后来我走到院外去,然后到村庄的四周看看,却发现村庄的面貌依然那么地陈旧,就象过去的许多记忆一点都不鲜活一样,却都在模糊中略微显得清晰。我只是看到许多沟渠上的柳树没有了,新长起来的扬树有母亲的擀面棍那么粗,甚至那些沟渠的草都没有任何变化,而我想到自己却不是那个经常在柳树上爬上爬下的孩子了。
多少年之后,我也陆续发现了这个村庄的变化。一茬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个村子的里,而且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甚至有个孩子这样说我:这个人从哪来?到我们这干吗?他怎么还不走?后来他的母亲说给我和我母亲听,我就站在旁边,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很少写家乡的具体的事?我不知道该对这个村庄说写什么,该对父母说些什么。因为我的怀念带着深深的失落。那是一个我没有办法写得透明的情节。就象我一直梦想着关于“后滩”这个称谓能够出现在我的笔下,而不让我感到无所适从。这个和出生和血液连在一起的阴影,总是在我心里化不开,以至我找不到一种语言表达我的感受。
只是,我永远知道,关于这个村庄的碎片或者完整的形象都是我内心无法剔除的一种关注,或者它沉重的分量超过了我内心的承受能力,让我一直保持着语言的沉默和灵魂期望吧。
2004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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