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梦里不知身是客——答一只猫

梦里不知身是客
——答一只猫 文/清平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一个男人，像爱北京一样，义无反顾，我就可以嫁给他。 　　也不是不爱家乡。那种爱是亲情，是血浓于水的，是不容否认也无需否认的，也许正因为此，有时会忽略。 　　北京不同，北京是爱情。 　　在与它近在咫尺的城市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有注意过它。忽然有一天，发现了它（或许只有用“发现”才好），爱上了它。它的一砖一瓦都是那样亲切，它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美好，关于它的每一个消息都是那样扣人心弦……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不知去了多少次北京，用掉了所有的积蓄。 　　仿佛前世的乡愁未了，我到北京就像回家。似曾相识的大街小巷，无师自通的京片子，还有，奇迹般的，不会迷路。我想，是了，这就是我要的一切了。 　　高考时，拼了命地要考北京的学校，北师大、首师大、中央民族、语言文化、北方交大……甚至，郊区的印刷学院也考虑了，甚至，我说，就去上一个交学费就能上的学校吧，甚至，我问班主任，考不上北京的学校我就去上高四好不好……他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并没有彻底打醒我。查到中央民族大学开档线的那天，我说，好，现在让我去哪里都行了。给那个人打电话，他手足无措地安慰我，最后说，我爱你。 　　于是，我就跟着那个据说是爱我的人上了景山。在万春亭的门槛上，看着脚下苍茫的紫禁城，还是哭了。这座爱恨纠缠的城！ 　　那个人，熟知北京的每一条公交线路，讲得出北京每一处名胜的典故，可他说，我不喜欢北京。我想没关系，我爱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北京户口。吵架时，我会说对他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是要去北京的。这是实话，他却不以为然。 　　那个人送我来了重庆，没有糖葫芦、炒栗子以及金子般秋天的南方城市。对这里，没有喜欢，也就无从怨恨。身在其中时自得其乐，离开了再想起来，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浑浑噩噩混了半年，办好转系手续便逃也似地回去了——北京的冬天有那么大的太阳，真感动。尽管刚习惯了潮湿气候的我不得不再度水土不服，那几日的北京仍不啻人间天堂。喧闹如王府井的“不见不散”，清静如西山的“雕刻时光”，望京的一碗马兰拉面也是有声有色……那时就想，上天怜我，毕竟北京还是家和重庆必需的中转，就这样短暂的相守我也是心存感激的。 　　再回山城，已经属于另一个集体，这里有一个北京人。一向认为多数北京人是难解北京之风情的，就没刻意去认识她。三月底，借着那人过生日，又回了一次北京。 　　后来不知怎么认识了她，又不知怎样熟识了起来。她说，她也是一只猫。当然，“也”字是我加的。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一只猫。这事说来话长。 　　高中时开始被“损友”称为猫，自己是不屑的。禁不住一再的“说服教育”，终于被“感化”，自己也就承认了。直到有一天—— 　　那是在英语系时，课间收到“损友”的来信，说那边下雪了。又讲了一个故事：据说在若干年前一个飘着雪的冬夜，北京冷清小胡同里一只母猫临产。云头上的老人将小猫的魂儿装在篮子里让大鸟送去，说这小猫是流浪猫的孩子，三岁会被收养，两年后继续流浪……大鸟飞呀飞，快飞到北京时困得不行了，就打了个哈欠，于是小猫的魂儿从鸟嘴上滑落，刚好落在天津错投了人胎。最后，“损友”问：你这只流浪猫在异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垃圾桶了吗？

　　我就快哭了。我相信这个故事，它为我一切一切的不解都找到了解释。那“前世的乡愁”，那“无缘无故的爱”，以及，那“误投人世”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我把那只猫归为了“同类”。 　　再后来，就“非典”了。北京再次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我却并不怎样担心在北京的那个人。只是想，不如让我呆在北京吧，让我去亲历这轰轰烈烈的战争。五月底，不管不顾地又回了一次北京。 　　真的，对我来说，北京有没有SARS都是一样的。由此推之，北京是不是排外是无所谓的，有没有沙尘暴是无所谓的，二环三环堵不堵车是无所谓的，晨钟暮鼓都默不作声也是无所谓的……就像铁凝在《永远有多远》中说的：就是为了这爱和恨，即使北京的胡同都拆平了，我也还是会作北京一名忠实的观众。 　　“你还问我北京是什么样子吗？你应该知道思念成河流，那些棱角在岁月中都冲平了，无比圆满和光洁，那形状恰好和一颗最初的泪珠一样。” 　　………… 　　再再后来，我又回来了，结束了那段莫名其妙的感情，很难受，难受得胃疼。可我说，我还是要去北京的。这个城市于我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即使喧嚣，即使浮躁，总有一种宁静在内里流淌。 　　我是不喜欢说“永远”的，唯有对北京，我不吝惜这样的承诺。不是没有爱过，却总缺乏那种“笃定”的感觉，像爱北京。也许，我永远无法说清这是为什么，然而我还是希望，能爱上一个人，就像爱北京。 　　今天，因为另一只猫的邀请，写下了这些凌乱的文字，就像每一次试图梳理自己的思绪与感情，不可能成功。 　　有人对我说，不要告诉别人你真实的想法，因为他不懂，还会认为你不好。终于还是写了。我想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面对真实的内心的，听一听它的声音，问一问它的要求，也许，会有人明白它。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