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取法乎下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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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周二有个供应商要来拜访,我可能要拖到周末再去理发,实在是太冷了。可他坚持要来,我只好周一晚上坐公交车去大润发,去找那个15块钱的快剪。关键是便宜,而且我对发型没有要求。四十年来,好像一直都是平头。小时候在村里,是三伯用手推子给我理,他那玩意儿太破,三下里有两下夹头发,理发类似上刑。偏偏脾气还大,我头皮一疼就哆嗦,而我一动他就给我一巴掌,让我老实点。当时很是憋屈,你手艺不行还打人,后来长大了也就明白,其实作为一个业余新手,他也紧张。打我,是怕我扭动导致他那推子戳破我头皮。之所以选他,倒不全是因为免费,而是那时候村里就没理发铺。等有了,我也就不找他了。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健在。小十年前,听说三伯母去世了。
快剪便宜,但是不管洗头。剪完了,用一类似吸尘器的玩意儿糊弄一下完事儿。但便宜就是硬道理,每次去都有三两个人在排队。剪完了,在超市厕所那边的龙头下随便擦把脸,就坐公交车回家。准确点说,是去家边上那家健身房。卡既然已经开通了,那只要不出差,我每天总会去一趟。是去健身吗?并不是,我只是去洗澡。在家里洗澡又费水又耗电的,对得起那张卡吗?再说了,即便只是去洗澡,来回也有一公里路的走路运动,聊胜于无。到了健身房以后,把包放好,我却也并没有直接去洗澡,而是直奔三楼健身区。跑步机上用6.5的速度走了20分钟,脚踝那边的老伤不允许我快跑了,不过每十分钟里面,还是会用10.2的速度跑1分钟。活动完了,又去器械区推了20下。怎么说呢,来都来了。
古人云:“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而我这个,算是取法其下,反得其中吧。预期目标足够低,不是定在健身而是定在洗澡上,所以凭着抠门的本性压制了懒惰的劣根性,反而能够长久坚持;而因为有了长久坚持的基础,其中多数时候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也都会去运动一下。偶尔实在懒得动,我也不为难自己,毕竟我只是来洗澡的,可以给家里省点钱,减少办卡的损失,就够了。其实这就跟我写日记差不多,最开始写的时候,我也只是想找一个不花钱又能打发时间的爱好。写着写着,我发现我竟然离日记体散文一代宗师的宝座越来越近了,哪儿说理去?
很多事儿都是无心插柳。如果不是昨天忘了从家里带饭,我也不会中午回去煮饺子吃。回到家,叶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跟闺蜜打电话。灶台上烧早饭的锅都没洗,饭桌上摆着的碗碟里,是瓜子皮和啃过的骨头。我把锅洗了,饺子煮上,然后动手帮着洗碗,清理灶台。晚上我从健身房回家也就是9点吧,那娘俩已经睡了。我拖完地,看了看天天的书包,发现他每天都要用的餐垫和水杯都还在,没拿出来洗。当然,这个活儿也是我的。边干活,我边在心里夸奖自己:“如果换一下位置,是叶子发现我到中午还没洗早上的锅,发现我忘了给孩子洗餐垫,那还不得又是大发雷霆?你看看咱,默默地就给查漏补缺了,毫无怨言,多好的老公啊?这就是人品和教养。”
好吧,人品这事儿,自己开心一下就好。具体到做家务和发火不发火,还是得辩证地看。一般来说,做家务水平差的,懒的,在家里脾气都好,都希望彼此能够本着“查漏补缺”的合作精神过日子。为啥呢?因为他出纰漏的机会远多于对方啊。而那个勤快的,做家务能力强的,则更希望实行“各扫门前雪”的包干制度。谁的好脾气,也经不起对方长年累月地拖后腿添堵消磨。读到这里,你一定觉得河蚌总是这么客观,真是个有智慧的人啊。好吧,或许也不一定,当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然后开心了起来。开心这事儿,更多还是要靠自己。
昨天周一,是今年上海最冷的一天,早晨起床时气温还是零下。学校里很神奇地选中了这一天,举办“班班有歌声”活动,天天他们要合唱《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叶子昨晚上纠结了半天,到底给天天穿什么衣服去。为了这次唱歌,家长们凑钱买了演出服,红白相间很漂亮,可惜不保暖。下身好办,可以在肥大的演出服裤子下面加一条羽绒裤,上身就麻烦了。想着在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吧,他上午还有体育课,唱歌是下午,穿羽绒服怎么上体育课呢?最终,叶子给他设计了一种五件上衣的穿法,演出服在第三件。“唱完歌,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脱下来的衣服穿回去,记住了吗?”送他进校门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嘱咐。没办法,几乎每隔几天,家长群里就有人说孩子衣服不见了,问是否有人拿错了。
叶子开车送我们爷俩去的,拒绝了我骑电动车送孩子的无脑提议。那地方不能停车,快到地了,她略微一停,我们爷俩赶紧下车跑过去。送他进校门后,我再步行去路尽头的拐角,等着叶子把车开过来。即便如此,我等了几分钟她才来,那条路上是真得堵,所以很多家长都跟我们一样,宁可骑电动车送孩子。又想起了天天那天对我说的话:“爸爸,妈妈对你开车这事儿都绝望了。”叶子在边上冲他使眼色,让他别说。我倒是无所谓,厚着脸皮笑着说:“怎么就绝望了,爸爸就只是不会倒车。”
嗯,应该会进步的,山东队都夺中超冠军了。多少年没看他们踢球了,偶尔看新闻,知道已经沦落为二流球队。说沦落,自然是对比曾经双冠王的辉煌,其实最开始,它也就是二流球队。那时候教练是铁蛋,队里球星是一高一快,高的那个是老茂。说起来都是20年前的事儿呢,当时给我理发的三伯家的哥哥周末偶尔会到我家跟我一起看球。他有一个今天听起来极其惊艳的乳名,叫“大波”。那时候都单身,再后来他结婚了,听说媳妇很厉害,只是听说罢了,随着我去外地读书,慢慢就没联系了。
河蚌赌徒 2021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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