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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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
我家做饺子,没那么多讲究,各种菜都可入馅。比如,韭菜鸡蛋,萝卜粉条,猪肉白菜。母亲说,农村人吗,讲究个啥,把肚子哄饱就行。
随着季节不同,饺子入馅的菜也不同了。
春天,想吃饺子,到麦田里,挖些荠菜,灰灰菜,羊蹄子菜,洗巴干净,切碎,搁些鸡蛋,盐巴,调料。日子富足的话,滴些香油。日子再富足的话,舍去鸡蛋,用猪肉或者羊肉入馅。灰灰菜有些苦,我不喜吃。母亲拌些面粉,上锅蒸熟,凉拌入胃。后来,在网上浏览,才知道这些野菜基本是中药。怪不得那个时代的人,很少得杂病。
夏天入饺子馅的菜,从野外转移到菜地里。荆芥长成了,韭菜也高了,芹菜也长了。芫荽也入了汤碗。豫东人吃饺子喜带汤的。一把芫荽或者蒜黄,切碎,与酱油,香醋,盐巴,调料,一起入碗。饺子熟后,捞进碗里,加入滚烫的面汤,热热乎乎。也有原汤的,叫原汤化原食,具体怎么解释,不得解。河南人做汤,有一套,比如,做面汤时加入小米,叫小米粥。加入大米,稀了,叫大米汤,稠了叫米饭。想再味道美点,加入红薯,大枣。咸汤更多,比如胡辣汤,豆腐汤,焦鱼汤,粉丝汤,牛羊肉汤。这些做法复杂,食材也多些。
我家做韭菜鸡蛋饺子,与别家不同。别家基本都是鸡蛋韭菜,这么简单。我母亲做这个馅,让我到小卖部买些麻花,回来弄碎,加入馅里。饺子煮熟,入嘴,麻花有嚼头的,给软腻的韭菜鸡蛋,添加一种咯嘣感。
麻花不是天津的大麻花。天津的,皮软,味甜,吃起来有嚼面包的感觉,不过瘾。斯斯文文的。我们豫东的麻花,酥脆,焦香,味咸。个头小。嚼起来腭骨都是咔嚓响。小时候,舅舅上门串亲戚,常带几串麻花给我。偶尔忘记,我推着舅舅不让入门,弄得他尴尬,连声说,“忘记了,忘记了。”大些时候才得知,舅舅不是忘记,而是兜里无钱了。母亲常接济舅舅家,过年时,包过年饺子的肉都不忘一起买着。
秋冬的饺子馅,花样单一,无非是白菜,萝卜。这二位是富贵菜,不与肉放一起,无趣。都说萝卜是小人参,大补。那时,母亲能用萝卜做出各种花样,醋溜,汤焖。腌萝卜干早在秋天入手,切片晾干,熬大料水泡制,日子好点时候,又加入白糖。后来,又切丝晾干,用大料粉,白糖,辣椒粉,盐巴,搅拌。这样的萝卜丝,一直到母亲病前,秋天都要做些。冬天无趣,嘴馋,生萝卜洗巴洗巴,剥开外皮,辣凉入胃,解馋。现在,我最不喜,也许那个时代吃多了,闻味恶心。
南方人做饺子花样多,除了北方人传入的猪肉白菜,芹菜之类的,什么三鲜,虾仁,都可入馅的。我说的南方,也许是河南以南吧。真正的南方,我没去过,不太了解他们的生活。江北,我还是有些熟悉的。
北方人的饺子,除了加入香菇,其他与我们豫东差不多吧。我只是猜测而已。
饺子的另一种叙述
我叫饺子,长的扁扁的,像耳朵。有调皮的家伙,真把我捏成耳朵状。那个家伙手巧,面皮擀得圆圆的,像个白月亮。他老婆,也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乳房高耸的女人,做饭不咋地,白瞎一副长相了。她调和的馅,把我雪白的皮肤,蛰得痒痒的。我没伤口,凭啥放那么盐呢。估计是护士,习惯为他人消炎。那家伙的大脑起初正常,把我包出来的样子,扁扁的,又捏了花折子。我与同类卧在木案上,可帅气了。包着包着,那家伙突发奇想,把我捡起来,拿在手里,两只手把我的两只角,拉长,捏在一起。于是,我那天,真成了耳朵状。唉,成为怪胎的我,看着那些帅气的同类,心里憋屈啊。
在美食界,我的地位不凡啊。我的名字有几个呢,很早很早时候,我叫娇耳,又叫角子,现在还有两名字呢。大号饺子,小名扁食。地域不同,喊我名字也不同。在中原的东部,他们叫我扁食。我觉得,这个称呼倒符合我的形状。扁扁的,像半个月亮。
别看我不咋起眼,历史悠久啊。话说遥远的遥远的东汉时期,有个姓张的医生,辞去朝廷差事,告老还乡。这老汉儿敬业,他发现本地有瘟疫,用羊肉与驱寒药材熬制,剁碎包成耳朵状的娇耳,让人们吃,妥,真的治好了瘟疫。还有人说,不说这个故事了,度娘那么厉害,我不能嚼人家吃过的馍馍。
有时候,我也是有地位的。比如到了高级饭店里,那些厨师,日思冥想,变着法子研究我的吃法。最后,脑袋想炸了,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终于想出了很多,牛肉水饺,三鲜水饺,红油水饺,高汤水饺,花素水饺,鱼肉水饺,水晶水饺等等。我呢,被他们卖了高价格,成了摇钱树。一般平民,我这些名字听都没听到过,别说吃我了。
唉,一旦与钱沾挂钩了,我觉得这是悲哀。
我的内脏,大多数是韭菜鸡蛋,羊肉白菜,猪肉芹菜。这些都是平民吃的,大众。我非常喜欢,热热呵呵,全家在一起把我端上来,多好呢。用我做亲情的纽带,是我生命中,最自豪的事。我不嫌弃那些,抽烟的,喝醉的,黄牙的,假牙的嘴巴。当然,倘若是细皮红唇,皓齿玉牙,岂不更好。轻轻咬我一口,津液暗含,快哉,乐哉。
随着人口味不断提升,吃我的法子,越来越可恨。水煮就水煮吧,他们还研究出了蒸,炸,煎。额的神啊,真是遭了大罪了。听说人做了坏事,死后,被阎罗店里的小鬼们,水煮,油炸,锅蒸。我从没有做过恶事啊。这些可恨的人。还听说有些人,兜里有钱了,变着法子吃,比如,吃各种动物,蛇,飞禽,更有甚者,吃人的胎盘,吃未成形的死婴。寒心啊。这些人进了阎罗殿,该用对我的法子,让他们尝试一遍。
南方人从我的形状,又演变一种吃食,名曰混沌,细皮白嫩,滑滑腻腻。甚者从表皮可看到里面的馅。汤里放些紫菜,虾米,调料,麻油,味道鲜美呢。北方人演变一种锅贴,有地方叫水煎包,形状与我差不多,个子比我高。配馅,粉条,猪肉,白菜。包好后,放入平底锅里,与水,油一起煎成。
后来啊,我成为一种吉祥物,过年过节,亲人聚合,谁家不吃上一顿我呢。喜气连连,多好呢。那些奇思妙想的人,还在我的肚子里,放进一颗物件,比如硬币之类的,说是吃运,吃到钱币的人,会好运连连。那笑声喜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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