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猫

       “看，那个人跟瘦猫一样……”以前，说到人瘦，村里人爱拿猫去比较。

       那时的猫的确很瘦。一年到头，人都吃不上几顿肉，猫也只能吃些剩馍剩饭，偶尔啃点儿骨头、鱼刺。饥饿的瘦猫想吃肉，就得自己去逮老鼠。这倒符合养猫的理由：不逮老鼠的猫，算不上好猫，养它就是浪费粮食。

       瘦猫伶俐，爬树上墙轻松自如，逮老鼠自是“手”到擒来，比“管闲事”的狗厉害得多——即使机灵的小麻雀，落在地上或墙头时稍微一打盹儿，就可能被瘦猫伏击丢了性命。如果换成肥猫，这些事儿估计都得搞砸了。

       瘦猫变肥，似乎还是近几年的事情。家家户户的猫几乎都是作为宠物去养，人的生活条件好了，猫的待遇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一个个肥嘟嘟、胖乎乎。肥猫会不会逮老鼠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会讨巧惹人开心，它就是优秀的猫。

       我家的猫就很肥，而且很作。它只吃定制的猫粮，馒头、鸡蛋、火腿肠、猪肉、牛肉一概不吃，甚至对生鱼肉也不感兴趣，只是闻一下就离开。每每想起“哪只猫儿不偷腥”，闹得我都会对这句老话生出许多疑问，哭笑不得。

       我对女儿说过好几次，让她把这只肥猫扔掉。女儿说，把它扔了，准得饿死。肥猫似乎悟出了我的心思，每次我在家，它都打着呼噜往我身边蹭，热乎得很。它的这种做派，勾起了我的恻隐之心，觉得它也挺可爱，打消了扔掉它的念头。

       小区楼下的垃圾箱旁，到了晚上，就会有几只流浪猫窜来窜去找食吃。借着灯光，我发现它们一只只也是肥嘟嘟的，行动虽比家养的猫灵活，但还是显得笨拙。我禁不住感慨起来：生在这个时代的猫，比起二三十年前它们的父辈、祖辈，也算是有福分吧。

       肥猫的存在，让我说话有了顾忌。谁家的孩子瘦，我不敢再说他“像个瘦猫”，怕孩子听不懂产生误会。现实生活和电影电视里的猫，哪里有瘦的呢？瘦猫到底长什么样，孩子们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