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改学号了

昨天下午，叶子回来了，她去接了天天放学回家。我回家的时候，天天正在努力做作业。数学是真没有作业了，英语会有朗读上传，主要作业都是语文的。写字这事儿，不练也是真不行。那天给他测了一下，他大概20秒才能写完一个字，这速度得提升一倍才能完成一张试卷。也难怪，他考试时卷面分得B，着急忙慌的，写好都怪了。不过课外报的写字班还是有效果，虽然见效并不快。慢慢来吧，终归是刚上二年级。“你会追上他们的，写字就像考试成绩，从50提升到80很容易，从80再往上提升就难了。”我安慰天天，他信了。

叶子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继续忙活着盖房子的事儿。她总想追求完美，却又不舍得花钱，这就逼着她需要在很多方面自学成才，成为专家。这样活着太累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因为至少在她不想花钱这点上，我是有责任的，赚钱不够多嘛。她面前的桌上，摆了一盒白斩鸡，那是天天最爱吃的东西。我说：“菜买了啊？”她说：“素菜还没有。”我走进厨房，看到锅里清蒸了仨梭子蟹，蟹壳已经变成橙红色；电饭锅上显示的红点正在卖力旋转，有热气冒出，还没有到最后8分钟的倒计时。家里也没啥菜，我就做了个西红柿炒蛋，俩西红柿炒俩鸡蛋，加糖和盐。没去皮，时间有点赶，炒了一会儿，才用筷子把皮挑出来扔了。

天天对这次的西红柿炒蛋给出了满分，他说：“爸爸，你要保持住啊，你要是烧菜一直这么好吃，妈妈就不会批评你了。”我笑着说我努力。晚饭时，天天向叶子说我们周日去吃的烤鸭有多么棒。“花了200块钱！”他炫耀着：“妈妈，下次我带你去，我能记得路。”叶子附和着，问他店的名字，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家北京烤鸭。我打包回来的鲍汁猪蹄，叶子吃了一点儿，就放弃了，剩下的都归了我。个人爱吃的东西不同，就像仨梭子蟹我一个都没吃，天天吃了一个，叶子吃了俩。孩子不会去壳，叶子一点点给他把肉挑出来。

饭后，依旧是我清理残局，天天写作业，然后爷俩出去散步。天天接受了只能出去四十分钟的限定，因为是工作日，不是周末了。“爸爸，我不想去剪纸公园了，我们去小河边好不好？”他问我。当然好，虽然我知道，河边蚊子多，而他穿的夏季校服短袖短裤，会很麻烦。给他鞋子和裤腿上喷了点防蚊的，就出发了。新整修的河堤干净清爽，很清静，除了俩钓鱼人，就只有两艘驳船静静停泊在岸边。没有路灯，好在河对面的楼里灯亮着大半，并不算暗。我指着一棵树问他：“这是什么树？”他看了看说是柳树。我又问他“碧玉妆成一树高”“两个黄鹂鸣翠柳”是什么诗，他都答对了，然后问我：“爸爸，为什么《咏柳》的诗里没有柳字，而有柳字的诗名字不叫《咏柳》？”

回到家，按照学校要求，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通知里说得是全家人都要下载安装，然后填写回执让孩子带回去。然后在另一个今日闵行的APP上，上传儿童创意画。叶子问我学校里说的儿童保险要不要买，我说才120块，买了吧。详细条款我没看，我对那个没兴趣，我所感慨的是，屁大点钱，叶子竟然也会征求我的意见，有时候，全职妈妈确实挺难，哪怕她已经如此强势。进而反思自己，是不是钱上又给叶子什么不好的感觉了？嗯，马上岳母生日了，可以花点钱表现表现。想着，给天天洗澡，洗衣服，吹干头发，哄他睡觉。然后对叶子说：“6点50分以后叫醒他，别太早了。今天早上我7点叫醒他的，他还玩了十分钟，都来得及。”

早上，我照例六点半起床，开窗通气，烧水，给自己煮粥喝。叶子7点钟叫醒天天，他有点小磨蹭，我拿着夜壶让他小便，边鼓励他：“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6点半就喊醒他们了，王可羽正跟他妈妈吵架呢。我们天天不一样，你起床快，我们7点叫你都来得及。”他迷糊听着，尿完了又躺下了。我说：“你再赖床两分钟就穿衣服啊。”他问：“不是说可以5分钟吗？”我说，那就5分钟，不能再多了。说完，我给他拿出校服放床上。正要去烧饭的叶子看见了，嚷道：“先别穿校服，吃饭会出汗。”

叶子给天天榨了玉米汁，热水煮了几分钟的玉米粒，加牛奶和糖一起在料理机里转着。她没有再给天天烧饭，就让他喝了一碗我烧的粥，让他搭配剩下的白斩鸡。对于她的偷懒行为，我有点不开心，但没说。毕竟，她也还给孩子准备了葡萄和苹果。天天边吃边问我们，为什么还没给他买黄瓜，他早就说要给我们做黄瓜甜点。叶子推脱说，是你跟爸爸的约定，我承认是我的错，赶紧道歉。天天很大度地说：“爸爸，你忘了买黄瓜的事儿，我不怪你了。”我说：“谢谢天天，我回头给你买好吃的。”想了想，我补充说：“这叫知恩图报，别人对你好，你也对他好，报答他。”天天说：“那我是宰相肚里好撑船。”

因为昨天我忘了让他打卡，所以天天早饭后的时间不得不读了两篇作文。“爸爸，我的10分钟没有了！”他委屈地嚷着，带着哭腔。我赶紧安慰：“晚上补给你，1补2，20分钟。”他讨价还价说：“不行，要30分钟，早上时间多宝贵啊？！”我拒绝了：“这不行，晚上你还要做作业呢。20分钟不少了，能看两集动画片了。”他没再坚持，戴上头盔跟我出发了。路上，我给他讲了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说到贪心的丞相要把蛇的心献给皇上治病，我问天天：“你会这么做吗？”他说不会，因为小蛇是朋友。

下了车，给他背好书包，看着他戴了口罩，提醒他记得交作业和回执，还有把钱交给老师。“给钱的时候，可不能说‘老师，给你钱!’那是对乞丐说的话。要说‘老师，这是我的保险费’。”我提醒他。他笑了，觉得前面那句更有趣。周日叶子不在家，我带他做作业和整理书包，结果，就落下一个1号本没完成。这进一步坐实了叶子关于我“靠不住”的看法。有趣的是，当时老师把几项作业没完成的学生学号发在微信群里时，我还开心呢，以为没有天天，却忘了，因为新来了几位同学，天天学号从16变成18了。里面18号出现了两次，不过，有一项是老师记错了。“争章手册我早就交了，是老师冤枉我了，对吗？”天天问我。“是的，老师给爸爸道歉了，她说天天棒棒的。”我说。

看着他进校门，我骑车回家。放下车，亲了亲叶子，背上包出门，步行去上班。在路口那里，就看到一辆闵行2路公交车斜在那儿。它看起来是想往北转弯，已经转过了大半，车头都碰到了左侧斑马线，问题是，它应该是往东直行的啊。我站在斑马线这边，隔窗看着里面那个满脸茫然和尴尬的司机，看着他倒车，然后，扭头往东。过完马路，立刻拨通叶子手机，分享了这个可乐的事儿。只是，电话那头，叶子却并不像我一样觉得可乐。也是，这事儿，非亲眼看见，不足以充分享受那种乐趣啊。
河蚌赌徒 2021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