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天天

跟叶子聊起教育部最新的“双减”政策，两个人都很开心。对于政策能够减少普通家庭教育方面的内卷，我俩是有共识的，但是对于政策能否促进生育，我们判断截然相反。叶子认为不内卷了，自然愿意生的就多，我觉得不内卷是觉得拼命也没用了，反而更不生了。跟往常不同，意见的分歧并没有让我们对立起来，因为有一点更大的共识，那就是我们家天天会是这个政策的受益者。有一个资深培训教师的全职妈妈，相对于其他同学，优势可不是一点半点了。“我们至少比50%的孩子更有优势。”叶子笑着说。“至少80%。”我觉得她太保守了。“也不能这么说。”叶子谦虚道：“可能很多本来上班的妈妈，也会因此选择全职。”“业余的跟专业的没法比的。”我真诚赞美道：“你是专业的。”

课外培训班受重创之后，我俩判断接下来老师在外面开培训班的事儿会被严禁了。以前政策上虽然也说是严禁，但各地其实并没有真正下手去抓。原因很简单，公立学校好老师的待遇本身并不算高，而他们有的寒暑假培训班收入加起来甚至能赶上全年工资。如果真严禁了，这帮老师可能就会选择辞职，就培训班就业。如今不怕了，培训班被打击了，再严禁，也不怕他们离职了，因为没地去。对于我这个分析，叶子大致认同，但是她反对我说公办学校老师待遇低的事儿。“他们收入怎么就低了？公立幼儿园老师月薪都9000了！”叶子反驳道。“这么高啊。”对于这个数字，我是挺吃惊的。边上正看故事书的天天插嘴了：“妈妈，她们赚9000你就说高，为什么爸爸赚1万你却说低呢？”

叶子当场石化，尬笑道：“你小脑瓜转得倒是快。”我赶紧救驾：“咱们家不一样的，妈妈全职，不上班，爸爸要把妈妈的钱也赚出来啊。”天天接受了这个理由，想了想说：“那我们家有四口人，爸爸要赚4万才行。”他说的四口人，除了我们仨，还有外婆，在金山的外公，一般他是不算进来的。我答应着要努力，然后提醒他：“爸爸妈妈赚多少钱是秘密，不可以出去对别人说，也不可以去问别人爸爸妈妈赚多少。”天天点头表示明白，不过我对他并不放心，前几天，他还跟我说沙新语有7000块存款，比他多。“她那是存款，把银行里的钱都算上了，我们也在银行里给你存了钱啊，比她多。”我这么对天天说。他很开心，问我到底存了多少，我说：“是秘密。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家不富，但也不穷，你吃白斩鸡和冰淇淋的钱，还有出去玩的钱，我们都出得起。”

天天放心去大便了，这次没拿手机。最开始他大便时是拿手机看的，到底是叶子还是岳母给他的，我没注意。叶子那时候还给他讲什么“欧阳修读书时间有三上，马上、厕上…”对此我提出了异议：“上厕所就要专心，得养成速战速决的习惯，否则到了学校里或外面商场，那种公共厕所比家里的臭，你大便时间长受得了吗？再说课间休息就那么点时间。”不过，叶子听不进去。后来，我给天天修正了规矩：“必须先大出一个大便来才能看。”这有效提升了他大便的效率，却因此招徕了岳母的抨击。有一次天天坐马桶上对我喊：“爸爸，我大出一个来了，快把手机给我。”我去送手机给他，岳母吼道：“上厕所看什么手机？”然后叶子也帮腔。当时，我是想骂娘的，当初无条件给他看的，不是你们娘俩吗？当然不会真骂，自己忍了，后来找了个机会跟叶子说，人家不承认，也就算了。

突然，厕所里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响声。我跟叶子赶紧冲过去看，原来是挂在浴室玻璃门上的东西掉下来了。“是不是你又在推拉门玩？”叶子板着脸问天天。“我没有。”天天否认道。“那你是在玩什么？”叶子又问。“没玩。”小家伙继续嘴硬，但偷看拖把的眼神出卖了他。“玩拖把了是吧？要诚实。”叶子再问。天天垂头丧气地小声承认了。叶子一言不发，扭头走出了厕所。我蹲下来，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你怎么不说实话呢？我们又不生气的。”天天嚷道：“妈妈就生气了，她不说话走了。”我解释说：“她不是生气，她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后面交给爸爸处理啊。对了，你怎么不说实话呢？怕挨打吗？我们又没打过你。只有爱孩子低于50分的爸妈才打孩子，满分100分，我爱你都120分了。”天天说：“你没有120分，你只有101分。”我不服气，问他：“怎么这么低，我偷着给你买哈根达斯的分数你是不是没算？那妈妈多少分？”“妈妈102分。”嗯，白疼了。

叶子看了会视频，早早洗澡上床看剧去了，我陪天天在外面背古诗，下围棋。小家伙这几天对于下棋兴致很高，每晚上都拉着我杀几盘。昨晚上又下了三盘，我一胜两负。他虽然只输了一盘，但还是很不开心，大嚷着要悔棋。“如果你悔棋，那你以前赢我的六盘都不算数了。”我很严肃地看着他说。他想了想，觉得不划算，不再纠缠，但还是不开心。小家伙“输不起”这点，一直是个头疼事，只能慢慢来，每晚上让他输一盘，适应一下。当然，也会让他多赢一点，输了的我，给他做个输得起的榜样。至于“胜负乃兵家常事，只要是比赛，输赢都很正常”这些话，也会说，但其实意义不大。“你这次期末考试，输给俞果了，难道你在教室里也大吵大闹吗？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小学还有四年呢，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虽然你没赢俞果，但你赢了20几个同学啊，人家输了，都来找你闹，你怕不怕？”这种话，他能听进去一点。

陪他洗完澡，他看电视，我洗衣服。睡觉前，我答应他，如果他明天早上8点以前起床，就给他做早餐。
“你想吃什么？”
“面条。”
早上8点，我推门去上班了，他们娘俩，睡得正香。我给叶子微信留言：“桌子上瓶里的水还有暖瓶里的水是刚烧的，厨房里水壶里的水是新接的，可以煮面。”
河蚌赌徒 2021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