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花开的声音(已刊发《黔南日报》读书栏目。

        聆听花开的声音
    祁云枝《低眉俯首阅草木》观感
    云枝赠书《低眉俯首阅草木》，扉页题字：捻字为花。这是部花书？
    阅毕掩卷，思绪泛滥开来。
    我最初的作文启蒙也是看图说话？
    我的启蒙读物是小人书。文雅点说叫连环画。一个画面一个画面连接起故事情节，并配以文字。父亲的枕头边的四大名著前几页是的人物绣像吸引我。读小人书，画面是主食，配文是紧致小碟里的小菜；读四大名著时文字是主菜，绣像是配置的甜点。
    漫画可溯源丰子恺。《三毛流浪记》滋养了一代人，孩子们伴着三毛成长。华君武老的漫画针砭时弊，敲击拷问人心，“引起疗治的注意”（鲁迅语）。他们的漫画佐以寓意深刻的题目，或配以哲理简语，刺社会之痛，醒人心之昏昧。
    以后，漫画滥觞，顺着这条路灿烂开花。
    云枝的漫画绿色为底色，配以多色彩。绿底色显然因为所画对象是草木，多色彩就是云枝心意所在了。漫画除配伍文字描摹的草木外，还有人、动物、飞禽、小虫在场。
    我的笨拙的笔实在描绘不出这些精致的画面。在这个浮躁、物质繁华秀场，满眼绿色多么妥帖人们的焦虑、燥热？漫画拟人，夸张，整株草木或一枝头都洋溢着向上精神，花细腻到花蕊绒毛。
    《忍冬，爱是恒久忍耐》一枝忍冬花招摇在正方形画面对角线上，左上方，两边雪花吊着风铃，中间那朵雪花吊着秋千，一粉色女孩正荡秋千。忍冬藤蔓向上奋力，柔软身段招展，边绿中深绿的叶衬托花蕾与舒展花朵，粉衣女孩荡起风。
    读图不由联想起卞之琳那首《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那么此图是粉衣女孩装饰黄白相间忍冬，还是忍冬装饰粉衣女孩？不管怎样，粉色女孩与忍冬装饰了读者的心！
    《萱草忘忧》。我们雁北大同县称萱草为黄花。花色以黄为主。云枝配画一株碧绿萱草茎干，中间秀出的萱草主茎干上坐着一黄裙女孩，她忧伤神色压弯了萱草茎干的腰，萱草奋力翘起花蕾，花蕾中间那朵黄叶背橙叶面花舒展六瓣，花蕊黄柱中间簇拥花亭，在安慰女孩？忘忧草啊！消减女孩的忧伤？
    《湖光天色飞燕草》飞燕草背景是上淡下深蓝正方形，正方形中间是黄色圆，五蓝瓣像喇叭嘴，逐渐收缩成20多厘米长的花距，灌满花蜜，花上翩飞着两只飞燕样蛾子，花朵远观就是一只只飞燕子。花茎旁边，也就是黄色圆下飘着几多白云。五重景深！
    看到《酢浆草的“心经”》那幅画，心底跳出“维密天使”四个字！i女孩穿绿底点缀了红心的长裙，左手举着酢酱草，右手提着裙裾，背着蝴蝶翅膀站在酢酱草丛。蝴蝶翅膀黑边白点橙羽蓝白绒毛。不是维密天使是哪个？
    近几年，画配文渐火。
    《美文》封二，平凹画，穆涛配文。封三“南北无双”夏无双画，林那北配文。贾穆之间朋友心意相通，林夏母女心灵契合。这种心灵相通的艺术创作，是戏，交流，更是对人生不同体悟的解读与融合？
    云枝的漫画以线条色彩，醒目、直观、形象表现著者思考。文字以线条描摹、点拨、启迪读者。
    云枝供职西安植物园，左手调色彩，右手著文章，画文相配精妙，形象性、趣味性、知识性融于一炉。
    《《低眉俯首阅草木》》普及知识，不是纯粹的科普说明文，而是以散文笔触描绘草木，云枝对草木的体悟，情倾注笔端，进入精神层面，人文性凸显字里行间。
    云枝博览植物书，植物学是她专业，所以《低眉俯首阅草木》引经据典，轻言慢语描述各种草木原生地，草木流变踪迹，不同地域生存及成长的习性。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更让我佩服的是，云枝在植物园工作，调动感官亲近植物，耳听目视肤触，观察体悟各种草木独特性，往往结合自己所见所感，思考草木随环境变化的“变色龙”变异、坚守情状，比对此植物与彼植物不同，思考书上表述与自己所见所感之异同，纠正书籍谬误。
    古人云：“尽信书不如无书”，云枝读书不拘泥书籍记载，独立思考坚持己见，非常难得。
    云枝观察体悟植物，思绪飞扬，感悟植物与人生之关系，往往析出哲思，有小品文特征。
    云枝不单阅读植物经典，遍阅各种经典。她在感悟草木人性时，引用了《金粉世家》《名医别录》《圣经》等内容。文章具深广度，也避免了科普文枯燥说教，增加了形象性，读者容钻进去领略草木给人的哲学启迪。
    更重要的是，《低眉俯首阅草木》近百篇散文逻辑思维构架，写草木出生地------籽种的传播方式--------根茎叶花果的实用价值：药用价值-------审美价值，对人生的启迪------人性、精神熏陶。比如《谦谦君子无花果》介绍无花果的果实花：雄花、雌花和瘿花构造，传粉方式及果实后，进入审美层次，析出无花果的精神。所以结尾：默默无闻是一种姿态，奉献是一种精神，摸摸地奉献，是一种伟大。默默奉献的人，他的人生就像无花果一样充实，一样伟大！
    《紫薇，不开则以，一开惊人》写三个月花期，长放半年后，转而写孤独。“寂寞、孤独是成功必不可少的底片。”引用陆放翁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的坚守，东坡的“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的博约，朱熹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磨砺，孟子的“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的规矩来佐证孤寂的丰厚内涵。
    《低眉俯首阅草木》既具科普性，又具文学性，老少兼宜阅读。
    花语（Languageofflower）。人们用花来表达人的语言，表达感情与愿望，在一定历史条件下逐渐约定形成的，为一定范围内人群所公认的信息交流形式。
    草木进入精神世界，便进入审美过程。诗歌之意象表达，是语言创新。云枝对人生体悟倾注笔端，以线条、色彩绘出这种体悟同时，以字描摹草木之态、之用，物质的草木所承载精神根植读者心底，发芽，开花，结果。
    比如《忍冬，爱是恒久忍耐》，零下22°C低温下不死，是忍冬习性，也是忍耐精神。花、藤药用，花蕾做茶，生津止渴，祛风散热，是实用价值，也是忍冬奉献精神。而忍冬的花语“爱的奉献”正是从习性与实用价值析出来的精神。
    云枝对草木的介绍寓于感情。情感是散文的核心基因。这就决定云枝的《低眉俯首阅草木》散文性大于说明文性质。
    比如《忍冬，爱是恒久忍耐》末尾：我只好对着院子里篱笆上的一株忍冬，深深地弯下腰去。这就是云枝对忍耐严寒，入药可茶的世俗的品行、爱的奉献精神的体悟及态度：低眉俯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即草木，就该有情！动物植物尚且含情脉脉，懂得奉献。人与自然界动植物最大区别就是情感，人对待世界方式就是情感。云枝对草木的低眉俯首是职业使然，也是人生追求使然。所以，云枝有了《植物智慧》《植物哲学》《枝言草语》等与草木交流后的记录。
    云枝在这个物欲横流，作秀装逼时代，远离尘嚣，沉浸草木间，与草木喁喁私语，采撷花语装饰读者心灵。
    《低眉俯首阅草木》近百篇散文，具科普性。科普文说明成分多，枯燥晦涩，这就决定了云枝散文化处理？散文语言语言形象生动，更适合读者口味吧。所以，此书语言多运用修辞，表现手法。比如比喻、拟人修辞格的运用。比如象征、人格化、意象化表述等等。当然，云枝在介绍草木时，用口语表述，口语亲切温暖。
    《低眉俯首阅草木》近百篇散文有些模式化倾向，或许这是科普散文的通病吧。想介绍植物知识，又想散文表达，度太难拿捏。
    阅读《低眉俯首阅草木》，觉得云枝的画与文体现了陈伯吹先生的观点：“善于从儿童的角度出发，以儿童的耳朵去听，以儿童的眼睛去看，特别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这就确定了云枝为文作画的儿童立场与视角，所以，这部书适合儿童阅读，这就是云枝的追求，给孩子们普及植物知识。所以，十几篇文章被设计成高考中考阅读题。
    《低眉俯首阅草木》是一部适合任何年龄段读者阅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