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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南方》后记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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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一度怀疑宿命的安排,在我的《南方》系列闭稿之后,没多久,我便失业了,当初刚来到这里工作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工厂,十多年前我在工厂的流水线上挣扎,没想到十多年后我再一次走进工厂,唯一不同的是,我人模狗样的坐进了办公室。这正是我十年前最期待的,这一坐,三年过去了,我终于体会到了凡此种种的痛苦,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打工身份的变化,并不能掩盖其附属的本质。我苦恼过,很多时候,我发出的声音太过微弱,另一方面我存在的个体是脆弱的,在强大的资本面前,有时我连自已的利益都难争取到。我想为底层发出点声音,在现实中,为了生存,我选择了妥协,但在这里,我绝不妥协,我写,我就是上帝,我审判一切人和事。

       曾有人说过,自传只有一次写作的机会,要慎重。这个系列始于六年前,其间断断续续的写到了现在,也许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赶稿子,写的比较仓促,让其粗糙了些。我是个急性子,想着先写出来,免得时日长了,到时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先写出来,再细细的修葺一下,但我还是个懒人,等写出来了,又似乎无处下笔修改,再一迟疑,便疲于应付未知的生活去了。在写这些字时,我是跟着回到了从前的记忆里,物是人非,有时想想挺伤感的,感叹时光的飞逝,让很多东西都纷乱了。

       失业后,我又重新找了份工作,进了新厂,跟着人事的同事去领被子,凉席,脸盆,桶,衣架等。说是没下铺了,我说没事的,我背着我的行礼,一只手抱着被子,一只手提着桶,同事帮我拿着枕头。打开门来,看了看,宿舍共4个床,都是上下铺的,只剩下两个床位没人住,我选了门口的床位,开始铺床位,现在是上班时间,其它人都不在。同事让我收拾下,也先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时,我突然觉得孤独。走去阳台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时值秋季,即便是中午,阳光也很暗淡。随便收拾了下,就返身锁门出去了,快到吃饭时间了,吃过饭,回来,打开门,遇到两位舍友,比较客气,有一人刚好同一部门的,也好有个照应。没几天,就混熟了,唯一让我亲切无比的就是集体宿舍的感觉,这场景让我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心里真的百感交集。初来也有不适,特别是上班时间太长,完全没有了个人时间。

       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做下去。不做的话得重新找工作,或者先回家休整。要是做得话,很有可能我现在写的这篇就是今年的最后一篇文字,按现行的作息时间,我不可能抽出时间写作。这是现实与理想的一次交锋。在此,我不得不想起我与我的文学导师每一次见面后,导师总是意味深长的劝我,好好生活,写作是生活之外的事情,先把生活安顿好。我有时很奇怪,我的导师为什么不劝我好好写作?而要我好好生活?现在想来,他是对的。我可以不写作,但我不能不吃饭,最简单朴素的也许就是最深刻的道理。

      《南方》写完后,曾经有一位叫沉默的陌生朋友看后留言:“每個場景,每段文字,讀來都是那麼熟悉,心頭也不時會感覺到絲絲苦澀。除了薪資隨著政府調薪而有所提高外,其他場景我們這裡都還在,時代在變,工廠基層打工者的生活並有太多的變化!”打工,一个苍桑的词,我又想起十多年前我的老乡室友在宿舍墙上写的那几个字,打工苦,打工泪。红色大头笔写的,字写的扭着不好看,但有力度。他被师傅用扳手打破了头,整个脸,头,下巴包着白色纱布,那样子很滑稽,像散打运动员戴的头套。除了叹息就是无奈。我有时会想起很多面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就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下这些字。

        当今天变成了昨天,下一个十年,或许依然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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