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者的房车(修改稿）
2022-01-07经典散文
[db:简介]
磨刀者与他房车（修改稿）
老远就听到“嚯嚯”的磨刀声，声音是从十米远的地方传来，远远的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一堆破旧物品旁边。男人坐在一个长板凳上面，两条腿分别放在板凳的两边，在板凳上还有一块长方形的物体，低着头，手里拿着刀不断在上面磨。他的旁边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男人的这场“表演”。他的两个膀子不断前后甩着，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
走近了才看出来，男人旁边的是一辆车，只是上面堆满了不同大小的包裹，前门把手那还挂着大口袋，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塑料瓶。在车头那，挂着两只白色的塑料桶，几个沾满灰尘的彩色塑料盆。车顶堆着废旧纸箱，压扁了担在上面，还有几只泡沫拖鞋，和两件长袖的衣服放在上面。车的四周挂着几个牌子，不管从哪个位置都能看到这样的字：磨刀，四元。不知是从哪个废纸箱上面剪下来的，上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车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铁皮已经上锈，红的发黑。这个大家伙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包围起来，显得更加臃肿，稍不小心便会喘不开气一样。
我也驻足欣赏，成为围观人群中的一员。不仅对于磨刀，这样五颜六色的车更加让我好奇。男人直没有说话，对待艺术品一样磨刀，围观的人也很安静，欣赏一件艺术品的制作。我很少见过磨刀的，以前看见一个背着筐子的老者，靠着脚挨家挨户叫喊着。谁把他叫住，便就地把身后筐子里的工具全都拿出来，一样样摆在地上。与那个老者相比，这个男人显得气势浩荡起来，毕竟是拖家带口，甚至连家都搬来了。所以，围观的人多，也就不足为奇。
我把注意力转向这辆车，车厢没有门，代替它的是一种蓝色的蚊帐。这个纱制的“门”每一个细眼都被灰尘充斥着，变成黑色，只有上边的一小部分还能体现它原本的颜色。这个蚊帐两边打开着，我看见车厢里坐着一个女人，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往前走了两步，离这个女人更近了，低着头，便闻见车厢里面一股闷的味道。女人左眼珠往边上偏离，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的扎着，被子的一角露在外面。她坐在里面，用被子盖着腿，眼神呆滞，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开口问她，怎么不下来走走。她一直摇头，不管我问什么，都在一直摇头，但我感觉她是能够听懂我讲话的。
男人的两把刀磨完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只剩我一个站在旁边。男人舒了舒懒腰，提起板凳用绳子捆在车上，又收拾好摆在地上的工具。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这个男人和我差不多高，甚至比我还要稍矮些。他的皮肤很黑，嘴巴往下斜，看见我在看他，便朝着我笑，露出藏在嘴里的牙。我说，你们就是靠磨刀挣钱？他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像是含着一块糖。见我没懂，就把衣服拉开，拿出里面的小牌子。牌子上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外面裹着塑料壳。我看他的牌子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安徽人，54岁，聋哑人。女人是她的妻子，52岁，全身瘫痪。我把牌子还给他的时候，他依然在笑。
我继续和他讲话，只不过加上动作。当我把话说出来，还在琢磨怎样做动作时。男人双手做着磨刀式，又竖起四个手指，朝我笑着。我又把手放在耳朵附近，做打电话状，他一下就明白了，也学着我把手放在耳朵附近，又连忙摆手。这个男人一直在笑，看他笑，我也笑。本来已经哽咽的我，瞬间心情放开了很多，他的笑感染着我，就像透过树叶散下的阳光。我不知道该与他再说些什么，便沉默了，看着他在车旁走来走去。收拾收拾车上的那些东西，又从车厢里拿出一件蓝色的外套穿上。不时也会有人被这房车吸引，停下来看两眼又继续走路。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拿出钱包，里面只剩下12块钱。我把12块钱递给这个男人，他伸出黑色的大手，手纹深深陷下去。钱放在他的手心，男人抬头继续朝我笑着，并不断鞠躬表示感谢。然后，他拿出一个铁的茶缸，走向路边的那些店里，一家一家乞讨，我这才知道，他不仅磨刀。
他完全忽略我了，忙着自己的事情。男人在前面拉着车，车就往前走了几步。我这才发现，车头安着一个铁的杆子，靠近手的那一端又焊着一个短小的铁杆，方便手拉。这辆车不是用来开的，而是用来拉的。他每拉几步，就向路边的那些店面乞讨。女人一直坐在车上，看着外面匆匆路过的行人，或者摆弄着盖在腿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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