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高原（二）
2022-01-07经典散文
[db:简介]
行走在高原（二）
1、
照例和平常一样，在那个固定的时间点还是醒了。吵醒我的，正是二妞。二妞是一条守卫我们基地的黑毛狗，样子丑丑的，憨憨的，看人时却总是一副极度鄙视的样子。听说二妞这个名字是由徐妈取得——徐妈是基地的男厨师，他走起路来总是很慢，仿佛担心随时会摔倒一样。二妞一叫，徐妈开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收拾早餐了。二妞说：“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徐妈说：“二——妞——”，那声音拉的很长，如同唤自己的小女回家吃饭。我正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侧过身子，看见屋外挤进的一柱亮光把十一人住的帐篷照的亮堂堂的，这柱亮光中间，细小的尘粒互相推搡般地在做着貌似意蕴非凡的运动哩！老郭已仰身做起：“起床了，都起床了！”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晨朦胧的宁静瞬间被这喊叫声给撕破了。我们私底下称他为郭老大，其实他是老二。他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看到我已醒来，他问：“适应了一天，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今天再休息一天？”我一边麻利的穿着衣服，一边向他表达了迫切想要出去干活的想法。帐篷外开始窸窸窣窣的响动起来，隔壁帐篷一到此时，准会用一个看似脏兮兮的低音炮放起一连串劲爆的歌谣，在他们歇斯底里的附唱声中，掀开门帘，刺眼的阳光已将整个基地罩成一片，湛蓝的天空在视线所在的偌大范围内，一切都显得那样安详，和襁褓中呼呼熟睡的婴孩一样。八月不到，已有点冷了。帐篷顶这层厚厚的霜见有人注意更是得意的耀动起来。二妞呢，这时开始窜前窜后的使劲撒欢。固定的时间，稀饭鸡蛋、馒头大饼，吃完后还磨蹭什么，赶紧趁车到野外去工作吧！
2、
我是在车子临行的前一刻才得知自己被安排随另外三人一起踏勘的。
因为项目上人员众多而又车子不够的缘故，拉我们到目的地的是少爷开的这辆大卡车。少爷并非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很少有人知道，项目上所有人都喊他为少爷，我也喊他为少爷。少爷口才极佳，以前我以为出口成章只是夸张词，见过少爷后我再也不这么认为了。他人又极幽默，他那随口而出的黄段子总会让人想很久方才明白真谛所在，若遇上我这种低智商人，非得向他讨教三四次才能稍微明白一点。可惜少爷识字有限，肚中墨水自然不多，不然他至少可以是个了不起的大作家。“作家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我这司机舒服自由了！”当我向少爷表达了我的惋惜后，他用这种极度蔑视的态度回复我。也难怪，他手拿A级驾驶证，就开车这一行，怕是打遍天下也少有敌手了。少爷临老郭床而睡，就在刚才起床那会儿，老郭还笑话少爷放的屁好有威力，把临床的他给震醒了。
“你说你的屁多有威力，我的床都颤了三颤！”老郭说。
“×你妈哦，我的屁那有你的话有威力，我的屁震醒了你一个，你的话却吵醒一屋子！你们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少爷用标准的四川方言说。说完此话，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这丝笑意就识趣地消失不见了。见大部分人醒来却还未起床穿衣，他又熟练地斜靠在帐篷边开始摆弄起手机了。
听老郭早上说，送我们到目的地后，卡车顺路要下趟县城。上山已有些日子了，重新补给些必要的物资才是重重之重。
这边的路几乎都是这样，坐在大卡车车厢后面感觉的尤为明显，他们称这种路为“搓板路”，如此庞然之物在“搓板路”上行驶时也不敢猖獗半点，所以他的速度是很慢的，但即使这样，座在车厢中的每一人总仍是一颠一颠，仿佛动作大到夸张的打嗝，而且他们的脸面往往又扭曲的不像样子，少有安然若无事发生者。再加上充盈在每一个缝隙里的热闹灰尘，整个车厢于是弥漫在一种躁动又抱怨的情绪中，幸好老郭也在其中，这阵情绪才稍微被制止了一点。想起早上，我囫囵囵地吞咽了一颗鸡蛋，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这颗蛋终会被原模原样的从下部颠了出来。我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因为不一会儿，车便停了，这突来的幸福让我多少有些释然，本以为已到目的地的我正欲跳车下去，却有两三麻袋东西被甩进车厢来。原来我们又遇上搭车的了——听他们说，这种情况在高原上极其常见，而且搭车之人昨日因为此事还特意找过老郭。想必他也要顺路去趟县城？等车外这个年轻的小伙甩完这两三麻袋东西后，其中旁边的一位年老者对他叮嘱了几句，我们当然是听不懂的，呜呜哼哼如巫师作法。叮嘱过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白笔，此刻我正诧异他拿出这些东西要干什么——莫非他也听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古语？原来他要在本子上写点什么。站在车上，我看的清楚，他的笔随着手的慢慢移动不一会儿就产生了一串美妙却又形同相似的符号，我猜想这必是藏文。他握笔以及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样子真是缓慢极了，也虔诚极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高原上随处可见的跪拜。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我正在好奇地看，嘴里嘀咕了两句并对我微微一笑，我也对他笑了笑。因为这一停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老郭又开始习惯性地叫骂起来。这位藏民老者当然被安排到了相对舒服的车头里。听车里人说，麻袋里装的正是高原上价格不菲的黄金菇。我料想他是要拉到县城去卖吧？
如果放到内地，黄金菇可贵了！这三袋就值好多钱，如果再一炒作，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知是谁在说。
“是啊，他们藏民其实有钱得很。国家的政策老是向他们倾斜，而且又占尽地理优势……”有人说。一车人于是开始论说起钱的诸多好处来。说到钱，车子里所有人都活跃了，这那是三袋黄金菇啊，这分明是三袋放着诱人光芒的黄金啊！先前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的颠簸阴云瞬间被这三袋黄金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们四人是让嚣张着摇尾而去的大卡车抛在路边的。从下车的那刻起，我知道我的地质生涯也许才算真正的开始了。
3、
阳光一如既往的烈。每人头上一顶灰白的遮阳帽算是向这里的太阳无条件的做出妥协，衣服是单位发的橘黄色工作服，踏勘路线在被抛下的那一刻真正的开始了。
此次踏勘我们有穿过沼泽、高山以及深谷……这没什么，踏勘其实无疑是轻松而又愉悦的，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偶尔吁吁气喘那只是因为山太高谷太深而氧太薄。标哥年龄最大，所以他往往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提着地质锤，有时候会叮嘱几句我们要注意什么，岩性是否发什了变化等等。这也难怪，他是大佬，这种极具技术含量的活只有他捏握地准；钧哥姓李，体型魁梧，一张娃娃脸却不合时宜的长在了脸上。他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大西北，可是他隽秀又不失威武，身壮又方圆适度，我就不同了，只记得小时候人说过可爱，稍微一大，村里人惊奇我还是不是以前的我，“人家娃娃往往越长越心疼，这家子的娃娃怎么越长越丑！？”村里人唯恐躲我不及。而且我又显老，小小年纪额头就有数条虫虫在爬。刚开始我自然伤心过，失落过，可是时间久了倒也坦然了，我在没人处对着自己说你们长得俊有什么用！
“我长得丑，可以和钟馗一样——防鬼！”果然，自小到大鬼不俯身，莫说一切大病小灾不曾有过，就是偶遇坎坷，我总能在贵人的帮助下很快化解。
钧哥一口标准的甘肃普通话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扯近了很多，他是标哥的帮手；还有萌爷，我喜称他为萌爷并非他年老，恰恰相反，他是我们四个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在学校时萌爷和毛哥同住一个宿舍，因为毛哥，我们见过一两回，彼此也闲谈过一两回。真没想到毕业后竟会签到同一单位，若这都不算缘分，那什么才是缘分呢？萌爷专业知识扎实，做事又严谨认真，大有将前浪推倒在沙滩上的架势，此次踏勘他主要负责gps定点；剩下的另一人就是我了。
那一天我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等回到基地时已快到凌晨一点，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来接我们的车不小心陷在了泥沼中，最后费了好大劲才让其能动弹得了。再次经过那片沼泽地时天已擦黑，同来接我们的小柏斜背着那只长筒保温杯，拿着不甚光亮的手电筒在前面为我们引路，我们在车里笑谈这是高原版的“鬼子进村”；那一天我们当然看到了很多稀奇的地质现象，有槽模构造，有波痕构造以及大面积的枕状玄武岩……最让我高兴的还是那一天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雪山，虽然很远，却已知足。后来知道，这座雪山却是附近藏民们心中容不得半点侵犯的神山，周围还有一串漂亮的湖群充当着护法哩。难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热泪盈眶，“不是说雪山上常年有神仙居住吗？这意味着我见到神仙了！我见到神仙了！啊——！”我激动得大喊起来，并默默祈愿……当坐到山顶休息时钧哥问我要以什么为背景照张工作照，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雪山！雪山！”那一天我们踩着繁花，闻着草香，若是渴了，掬一捧流淌着的清泉喝到咕咕打嗝，或者干脆俯身下来和大地几近平行，痛快地喝到仿佛要醉。到山那边的坡底时萌爷还说，原来这些密密的小花也有分带性，不知你们觉察到了没有，在山顶全是清一色的黄花，可是在山的两侧却都是红花呢！我们一时语塞，直叹萌爷观察的仔细。
这是来高原后出野外的第一天，也是无比寻常的一天，可这也是让我无比怀念的一天。经过时间的不断发酵，高原上的每一天都将令我无比怀念吧？
13.12.15.下午在宿舍中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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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和平常一样，在那个固定的时间点还是醒了。吵醒我的，正是二妞。二妞是一条守卫我们基地的黑毛狗，样子丑丑的，憨憨的，看人时却总是一副极度鄙视的样子。听说二妞这个名字是由徐妈取得——徐妈是基地的男厨师，他走起路来总是很慢，仿佛担心随时会摔倒一样。二妞一叫，徐妈开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收拾早餐了。二妞说：“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徐妈说：“二——妞——”，那声音拉的很长，如同唤自己的小女回家吃饭。我正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侧过身子，看见屋外挤进的一柱亮光把十一人住的帐篷照的亮堂堂的，这柱亮光中间，细小的尘粒互相推搡般地在做着貌似意蕴非凡的运动哩！老郭已仰身做起：“起床了，都起床了！”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晨朦胧的宁静瞬间被这喊叫声给撕破了。我们私底下称他为郭老大，其实他是老二。他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看到我已醒来，他问：“适应了一天，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今天再休息一天？”我一边麻利的穿着衣服，一边向他表达了迫切想要出去干活的想法。帐篷外开始窸窸窣窣的响动起来，隔壁帐篷一到此时，准会用一个看似脏兮兮的低音炮放起一连串劲爆的歌谣，在他们歇斯底里的附唱声中，掀开门帘，刺眼的阳光已将整个基地罩成一片，湛蓝的天空在视线所在的偌大范围内，一切都显得那样安详，和襁褓中呼呼熟睡的婴孩一样。八月不到，已有点冷了。帐篷顶这层厚厚的霜见有人注意更是得意的耀动起来。二妞呢，这时开始窜前窜后的使劲撒欢。固定的时间，稀饭鸡蛋、馒头大饼，吃完后还磨蹭什么，赶紧趁车到野外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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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车子临行的前一刻才得知自己被安排随另外三人一起踏勘的。
因为项目上人员众多而又车子不够的缘故，拉我们到目的地的是少爷开的这辆大卡车。少爷并非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很少有人知道，项目上所有人都喊他为少爷，我也喊他为少爷。少爷口才极佳，以前我以为出口成章只是夸张词，见过少爷后我再也不这么认为了。他人又极幽默，他那随口而出的黄段子总会让人想很久方才明白真谛所在，若遇上我这种低智商人，非得向他讨教三四次才能稍微明白一点。可惜少爷识字有限，肚中墨水自然不多，不然他至少可以是个了不起的大作家。“作家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我这司机舒服自由了！”当我向少爷表达了我的惋惜后，他用这种极度蔑视的态度回复我。也难怪，他手拿A级驾驶证，就开车这一行，怕是打遍天下也少有敌手了。少爷临老郭床而睡，就在刚才起床那会儿，老郭还笑话少爷放的屁好有威力，把临床的他给震醒了。
“你说你的屁多有威力，我的床都颤了三颤！”老郭说。
“×你妈哦，我的屁那有你的话有威力，我的屁震醒了你一个，你的话却吵醒一屋子！你们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少爷用标准的四川方言说。说完此话，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这丝笑意就识趣地消失不见了。见大部分人醒来却还未起床穿衣，他又熟练地斜靠在帐篷边开始摆弄起手机了。
听老郭早上说，送我们到目的地后，卡车顺路要下趟县城。上山已有些日子了，重新补给些必要的物资才是重重之重。
这边的路几乎都是这样，坐在大卡车车厢后面感觉的尤为明显，他们称这种路为“搓板路”，如此庞然之物在“搓板路”上行驶时也不敢猖獗半点，所以他的速度是很慢的，但即使这样，座在车厢中的每一人总仍是一颠一颠，仿佛动作大到夸张的打嗝，而且他们的脸面往往又扭曲的不像样子，少有安然若无事发生者。再加上充盈在每一个缝隙里的热闹灰尘，整个车厢于是弥漫在一种躁动又抱怨的情绪中，幸好老郭也在其中，这阵情绪才稍微被制止了一点。想起早上，我囫囵囵地吞咽了一颗鸡蛋，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这颗蛋终会被原模原样的从下部颠了出来。我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因为不一会儿，车便停了，这突来的幸福让我多少有些释然，本以为已到目的地的我正欲跳车下去，却有两三麻袋东西被甩进车厢来。原来我们又遇上搭车的了——听他们说，这种情况在高原上极其常见，而且搭车之人昨日因为此事还特意找过老郭。想必他也要顺路去趟县城？等车外这个年轻的小伙甩完这两三麻袋东西后，其中旁边的一位年老者对他叮嘱了几句，我们当然是听不懂的，呜呜哼哼如巫师作法。叮嘱过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白笔，此刻我正诧异他拿出这些东西要干什么——莫非他也听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古语？原来他要在本子上写点什么。站在车上，我看的清楚，他的笔随着手的慢慢移动不一会儿就产生了一串美妙却又形同相似的符号，我猜想这必是藏文。他握笔以及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样子真是缓慢极了，也虔诚极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高原上随处可见的跪拜。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我正在好奇地看，嘴里嘀咕了两句并对我微微一笑，我也对他笑了笑。因为这一停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老郭又开始习惯性地叫骂起来。这位藏民老者当然被安排到了相对舒服的车头里。听车里人说，麻袋里装的正是高原上价格不菲的黄金菇。我料想他是要拉到县城去卖吧？
如果放到内地，黄金菇可贵了！这三袋就值好多钱，如果再一炒作，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知是谁在说。
“是啊，他们藏民其实有钱得很。国家的政策老是向他们倾斜，而且又占尽地理优势……”有人说。一车人于是开始论说起钱的诸多好处来。说到钱，车子里所有人都活跃了，这那是三袋黄金菇啊，这分明是三袋放着诱人光芒的黄金啊！先前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的颠簸阴云瞬间被这三袋黄金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们四人是让嚣张着摇尾而去的大卡车抛在路边的。从下车的那刻起，我知道我的地质生涯也许才算真正的开始了。
3、
阳光一如既往的烈。每人头上一顶灰白的遮阳帽算是向这里的太阳无条件的做出妥协，衣服是单位发的橘黄色工作服，踏勘路线在被抛下的那一刻真正的开始了。
此次踏勘我们有穿过沼泽、高山以及深谷……这没什么，踏勘其实无疑是轻松而又愉悦的，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偶尔吁吁气喘那只是因为山太高谷太深而氧太薄。标哥年龄最大，所以他往往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提着地质锤，有时候会叮嘱几句我们要注意什么，岩性是否发什了变化等等。这也难怪，他是大佬，这种极具技术含量的活只有他捏握地准；钧哥姓李，体型魁梧，一张娃娃脸却不合时宜的长在了脸上。他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大西北，可是他隽秀又不失威武，身壮又方圆适度，我就不同了，只记得小时候人说过可爱，稍微一大，村里人惊奇我还是不是以前的我，“人家娃娃往往越长越心疼，这家子的娃娃怎么越长越丑！？”村里人唯恐躲我不及。而且我又显老，小小年纪额头就有数条虫虫在爬。刚开始我自然伤心过，失落过，可是时间久了倒也坦然了，我在没人处对着自己说你们长得俊有什么用！
“我长得丑，可以和钟馗一样——防鬼！”果然，自小到大鬼不俯身，莫说一切大病小灾不曾有过，就是偶遇坎坷，我总能在贵人的帮助下很快化解。
钧哥一口标准的甘肃普通话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扯近了很多，他是标哥的帮手；还有萌爷，我喜称他为萌爷并非他年老，恰恰相反，他是我们四个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在学校时萌爷和毛哥同住一个宿舍，因为毛哥，我们见过一两回，彼此也闲谈过一两回。真没想到毕业后竟会签到同一单位，若这都不算缘分，那什么才是缘分呢？萌爷专业知识扎实，做事又严谨认真，大有将前浪推倒在沙滩上的架势，此次踏勘他主要负责gps定点；剩下的另一人就是我了。
那一天我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等回到基地时已快到凌晨一点，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来接我们的车不小心陷在了泥沼中，最后费了好大劲才让其能动弹得了。再次经过那片沼泽地时天已擦黑，同来接我们的小柏斜背着那只长筒保温杯，拿着不甚光亮的手电筒在前面为我们引路，我们在车里笑谈这是高原版的“鬼子进村”；那一天我们当然看到了很多稀奇的地质现象，有槽模构造，有波痕构造以及大面积的枕状玄武岩……最让我高兴的还是那一天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雪山，虽然很远，却已知足。后来知道，这座雪山却是附近藏民们心中容不得半点侵犯的神山，周围还有一串漂亮的湖群充当着护法哩。难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热泪盈眶，“不是说雪山上常年有神仙居住吗？这意味着我见到神仙了！我见到神仙了！啊——！”我激动得大喊起来，并默默祈愿……当坐到山顶休息时钧哥问我要以什么为背景照张工作照，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雪山！雪山！”那一天我们踩着繁花，闻着草香，若是渴了，掬一捧流淌着的清泉喝到咕咕打嗝，或者干脆俯身下来和大地几近平行，痛快地喝到仿佛要醉。到山那边的坡底时萌爷还说，原来这些密密的小花也有分带性，不知你们觉察到了没有，在山顶全是清一色的黄花，可是在山的两侧却都是红花呢！我们一时语塞，直叹萌爷观察的仔细。
这是来高原后出野外的第一天，也是无比寻常的一天，可这也是让我无比怀念的一天。经过时间的不断发酵，高原上的每一天都将令我无比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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