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千字文）
2022-01-07经典散文
[db:简介]
骑摩托车从家里到单位，出了巷口是大街，上了坡后是下坡，松着油门溜着车，转眼间便像一条鱼游进了街市。驶过“大十字”后，向东转，没多远就是单位。一趟行程的起点到终点，说足了也就十多分钟的事。
十字街以前没装红绿灯。没有红绿灯的小城很率真，处处透露着宽松与随性，远不像大城市那样处处掣肘，令人拘迫。小地方人生活，就图个宽松自在，就像农村人自得自乐的“四大松宽”：穿破鞋，赶末会，漫地出恭独床睡。这算得上是小城的一个好吧。可如果有人说这是一种落后，还真不能矢口否认。都什么年代了，还贪图宽松随性？没有红绿灯，意味着仍然滞留于农耕文明，徘徊在城市化之外，美什么美？可好与不好，都已时过境迁。随着公家车、私家车越来越多，小城也车水马龙起来，动辄堵车，碰碰撞撞的事也时有发生，于是红绿灯应运而生，高高悬挂在每个十字街路口。
突然有了红绿灯的限制，怪拿捏人的，让人一时适应不过来，常常于不经意间便闯了红灯。等意识到后，因不想“被文明”，只得赶紧刹车，退回到停车线，脸上有些烫烫的。
由不适应到适应，是个过程。教训多了，头脑里就有了红绿灯的一根弦。于是骑着车远远便观望，红灯兮，绿灯兮？心里巴望的，当然是到了跟前正逢绿灯，关隘大开下，打马通过；最不希望的自然是车到跟近前，正逢红灯，被钉在停车线上，眼巴巴数那倒计时的四十三个血红耀眼的数字。可自己所盼总归是一厢情愿，那红绿灯比驴的脾气还倔，按部就班地转换红绿颜色，毫不因为你的心情快一点或者慢一些。既然红绿灯是死的，人是活的呀！于是便估摸着路段，掐着时间，决定快慢。一般是看见红灯亮着，加速行驶，赶过去正好是绿灯。绿灯闪烁时，却须放慢速度，因为心里再急，赶过去适逢红灯。当然，兵无常势，法无定法，也有可以赶住绿灯末梢的时候，像篮球场上的压哨球，在绿灯最后一两个数字冲过等车线，在黄灯过度的中间快速通过。一度很得意自己把握的节奏，觉得自己的心智还可以。
如此一段时间后，突然觉得很累。犯得上吗，十几分钟一段路程，弄得和运筹帷幄的将军似的，又是估摸距离，又是掐算时间，为了赶住绿灯又超车又躲人，何苦？以前走这段路时，如没有特殊的事，都是中速行驶。一边驾着车，一边在脑子里折腾写字的事。或许这种运行中的环境，特别有利于大脑的活化，常常堵塞的思路会豁然开朗，或者电光火石般一闪跳出一个好点子，一段精彩的话。可现在，注意力都放在了红绿灯上了，硬是把一个很好的思考方式给挤兑没了。拿捏时间，把握快慢，是人的一种心智。可是只顾算计，少了一份率性和随意，把轻松的路上逍遥变成了进京赶考一般，岂不是不智吗？
于是再不去关注红绿灯，过去了是红灯就等等，是绿灯便通行，骑着车随遇而安地走着，感觉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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