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深秋叶红时

正是深秋叶红时

    每年秋天，我都会外出看红叶。不过，在所有的红叶中，我最喜欢乡村乌桕树的红叶。乌桕树棵形紧凑，枝条茂密，树冠饱满，叶子挨着叶子，一层一层，挨得幽深厚实，红得发紫。
    乡村的秋天是宁静的，宁静得好似等待着什么。就在时光的等待中，乌桕树红了。她静静地站在地埂上，小路旁，坡头边，是那样稳重、安详，温暖，让我想到在地头看庄稼的老人。
    今年我没有见到乌桕树，仅在枯黄的山野中看到了一丛丛，一片片叫不出名字的红叶来，那红是黄黄的红，枯枯的红。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
    突然，在高速路边，一绺绺简单的红点燃了我。那红，燃烧着，鲜艳着，爆发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红的光亮，通透出红的透明。那是爬石虎的红叶。
    爬石虎的的红，是一种浅浅的，带青的红，总是红得那样轻淡，那样勉强，她并不在我欣赏的范围。
然而，这次我见到的爬石虎的红叶竟是那样的热烈。
    与我见到的其它的爬石虎相比，这是最不适合生长的地方。由于路是从石头上劈出的，边沟与石头便没有什么土。她们的根很细，就扎在路边沟细微的石缝中，叶节上伸出的根须就像壁虎脚掌的吸盘，紧紧地抓着岩石。然而她们却奉献出了意想不到的红叶。我向远处望去，白亮亮的石墙，顺着公路向远方伸去，一根根，一片片爬石虎独有的红色也跟着延伸，直到远天的尽头。一道红色的屏障，让秋野无限壮观。
    这里的爬石虎为什么这样红艳，我迷惑不解。在路旁一处肥沃处，我又看到了我常见的爬石虎，她们枝叶肥大，混杂在茂密的灌木中，在苍青的叶片上透出浅浅的的红气，简直就不像红叶。我明白了，岩石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也就没有其它植物与她们争夺头顶的阳光，石壁就成了她们独有的家园，她们也就能够放开吸收阳光了。
    也许她们的红，就是阳光的颜色，吸收多少阳光，秋天就会释放多浓的红色；她们的红，就是阳光的温度，积累多少温暖，就有多深的暖色。
    也许叶子的一生就是在阳光的海洋远行，将回归泥土的时候，才安详地露出本真的暖色，可是向阳光告别？
    看着红叶，我却想起了老母亲。她就像秋天的叶片。他一生用勤劳吸收着希望的阳光，又把阳光转化成爱的温暖，呵护着我们长大。
    现在，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在我记忆中，母亲曾是一位急脾气，在我们做错事的时候，她会大发脾气，甚至我们兄弟姊妹都没少挨过她的打。而这些年母亲好似再也没有脾气了，甚至，她成了一个静悄悄的人。
母亲嫌集资楼高，不见天日，仍一个人住在老宅子里。我每个星期就会回去几次。也就是最近几年吧，母亲虽然有腰疼腿酸的的毛病，但停几天就会打来电话，说又蒸馍了，又薅菜了，让我回家拿。我劝她岁数大了，不要再蒸馍了，但停几天她又把馍蒸好了。如果没有拿，第二天她就会再打电话。而她通话的时候，往往会又想起了其它事情，于是我们母子就说了很久，但过后，又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母亲蒸馍是想向我表达她爱儿子的感情。或者是每次回家拿东西，她就会又一次见到儿子。
    母亲是一片比爬山虎更红的的叶子，过去的鹅黄与苍翠都消失了，只有滴血的红色，笼罩着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