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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守望麦田

2022-01-08叙事散文周翔野
时维六月,序属仲夏。户外赤日炎炎,窗内凉意阵阵。窗开处,有清风款款而入。嗅觉和第六感告诉我,这风可不是空手造访,乃是携礼而来哦。这不,从窗外悠悠荡来,直往我鼻孔里钻的那个似曾熟悉而一时难以辨识的淡淡芬芳,不就是沁人心脾的气态礼物吗?吮吸了好……

时维六月,序属仲夏。户外赤日炎炎,窗内凉意阵阵。   窗开处,有清风款款而入。嗅觉和第六感告诉我,这风可不是空手造访,乃是携礼而来哦。这不,从窗外悠悠荡来,直往我鼻孔里钻的那个似曾熟悉而一时难以辨识的淡淡芬芳,不就是沁人心脾的气态礼物吗?吮吸了好一会,嗯,对了,这芬芳不就是来自不远处乡野的麦香吗?

  这不摆明了是蓄意挑逗、诱惑我这原始意义上的精神“麦霸”吗?呵呵,北方的田野啊,我算服了你,我承认,我一颗原本就不甘居家消暑的心,就这样轻易而举让你以风为钓饵成功钓出来了还不成吗?   于是乎,我来了个草帽“加冕”,顶着烈日,挎个单反,骑车“驾临”不远处的北京南郊,脑瓜子里飘飘然预演着“亲征”那浩浩乎麦浪无垠之金色沙场的盛况。

  哪有“盛况”?枉自“亲征”了哈。

  好一番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寻寻觅觅好几个钟,可进入视野的不是赭色树干和深绿树叶主打的果林、经济林之类高大上景观,就是鳞次栉比的简陋版别墅式的农舍,而更多的则是被幸运圈中因而盖了仿草叶色彩条布的荒地。

  至于麦田,在咱这开发项目建设工程等层出不穷以致耕地们纷纷“高就”为城镇建设青睐之物的京郊,不能不说是稀罕的传奇了。   传奇也好,传说也罢,乃至传真也成,今儿个老船我还还非跟你们杠上了,不然何以对得起曾经自封的“麦田守望者”(或曰“麦霸”)这一称号?

  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满头大汗替我洗发三次之后,一个树有郭家场公交站牌的地段,让我嘎的一下刹住了我的“风火轮”——从路边林莽的缝隙里,窥见了似乎在躲躲闪闪的绿黄相间的一爿庄稼地。

  循迹而至,我贪婪的视线还真没多久就给镀上了一层金色,当然也有比翡翠还深的碧绿。后者是出苗不久的玉米,前者就是笃笃实实如假包换的麦子,也是我这个麦田守望者此行的目标阿堵物哈。

  远望这一片不少于二十亩的麦地镶嵌在万顷田野中,固然是一点也不抢眼,但行走在麦浪中间一尺多宽的土墒上,再放低身姿,俯瞰由近而远微微起伏的草莽英雄受阅迎检般的阵营,金浪滚滚,竟然是无比的壮阔、悠远。而一俟收回目光,抵近细细端详那一株株麦穗,一根根麦芒,一珠珠麦粒,就有一种短暂意义上的占有者的快意袭上心头:至少,在我贪婪的目光和单反镜头巡礼的这么一段大好光阴里,它们是隶属于我精神层面的财产。这“财产”竟让我忘乎所以了,我牢牢系在心头的粮食情结下意识里远远地甩了出去,须臾,给我拽回了一囤囤满满的农家乐、天下乐……

  麦色熔金,麦香馋人。我情不自禁躬下身子,伸出双手做了回“贼”,享受着长长麦芒扎手的快感,摘取了几粒金谷般的麦子,急不可待塞进嘴里,使劲而又只能地缓缓咀嚼。那股清香,那种瓷实口感儿,好像是若干年前常在我味蕾上翻滚过似的,好亲切哈,虽然我这个南方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生生地品尝麦粒儿。看来,今儿这“贼”做得可真是太给力,也太惬意了哈。

  没想到身后一个声音把我这“做贼”的惬意抓了个正着:这位老兄,看上了我这垧地不成?搞勘测还是咋的?

  转身一看,一个戴眼镜的黑大汉开着小三轮运输车停在地头。这无疑是这片土地的“地主”咯。   一番寒暄,听我说明来意后,这位憨厚而热情的“地主”还真尽了地主之谊——一五一十给我这个“贼”老兄介绍了他种麦的事儿。

  他这垧冬小麦也就二十来亩,人家都嫌这年头种麦是犯傻,国家免了农业税,还给予补贴,可还是不如种果树、搞大棚蔬菜、水果产销两旺啥的来得更有效益。再说,这耕地今年种了,明年还不定咋样,会不会被征收很难说哦。他说他们村里就他和俩老哥可算是老顽固了,就是不开窍,不怎么接受新鲜事物,非要守着麦田不放。这年头,成日间还翻土坷垃,耕种粮食作物的发不了财,这理儿黄毛丫头都晓得,但种地对于他这个“地主”来说不啻于一种天职,不可撒丫子走人哦。再说,耕地是让人活的,怎么着也不至于会因耕种而穷死饿死。咱不图发财,就图个心里头踏实还不成吗?

  临了,他轻轻触摸了一下我手中的单反机身说,估摸着近两年这一大片田地应该不会被征收。这么着吧,以后你老兄尽管年年都来,保准你那照相机镜头不会扑空。

  久久地握着“地主”的手,和他依依道别之后,我禁不住一步三回头,朝他,更是朝这爿麦田频频挥手。此时,我心里头嘀咕着,或者说是执拗地展望着,美好的憧憬着:这个世界,还是重农的,还是不乏土地生金这一执念的崇拜者和身体力行者的。不管怎么样,有老船这类形而上的麦田守望者在,更有像这位“地主”一样的广大农民朋友心中与手头都撂不下的麦田执念在,咱北国万里沃野的耕地红线,始终不会被切削,被逾越……

  我不会行吟,也无暇行吟。我得杀个回马枪,返回这片麦田,再来一次深情地守望,用我脖子上挎着的那个金属眼儿当无形的抓手,采撷一波又一波金色的麦浪和无形无色的麦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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