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叮咛

时间的叮咛若水/文 我们家有大大小小、新旧好坏、机械石英、形状各异好几个闹钟，最老的闹钟比我的年龄还要长，最新的闹钟是女儿所喜欢的动物状的。这些闹钟或站在书橱里望着看书学习的女儿，或躺在阳台的货架上睡觉休息，或立在我的床头橱上，或趴在女儿的学习桌上。我见证了这些闹钟由新到旧，甚至完成它们的历史使命后被载入史册；他们也见证了我乃至我的女儿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每一天，陪着我和我的家人一同笑过哭过，风风雨雨几十年。
最早的一个闹钟是机械的，据父亲说是他当年在外工作时买的，为的是防止早晨一个人睡过了头耽误上班。那时没有电话，年轻人睡性大常常一觉到日上三竿，因为睡过了迟到了挨领导批评不说，还扣工资，这还不算最要命的，要命的是落个迟到的名声以后找对象恐怕受影响。于是父亲狠下心来买了一只马蹄表，也就是闹钟。这只闹钟很小，比馒头大不了多少，但响起来动静不小。后来父亲结婚先后有了我们姐弟几个，这只闹钟的作用就更大了，甚至被父亲当作家里的宝贝。那时除了爸爸在外工作，我们全家都在农村，且姐姐已经上学，为了不耽误姐姐上学，每天早晨母亲都要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为姐姐准备早饭，而这只闹钟也就成了母亲的专用。每晚睡觉前，母亲都会认真地和收音机对对表，然后上紧弦，并把闹铃定好。早晨闹钟一响，母亲就会毫不犹豫地立即起床，然后到隔壁房间叫醒姐姐，母亲也就成了姐姐的闹钟。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像那只永不停歇的闹钟，滴滴答答伴着我逐渐长大。长大了的我开始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尤其是那只闹钟，对它每天按时响铃且不只是哪里出声充满了一探究竟的冲动。于是趁母亲下地干活姐姐上学之际，我抱着闹钟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打开它。我找来了螺丝刀，学着大人的样子，将一个个螺丝拧下来，闹钟的后盖打开了，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齿轮，我非常兴奋。俗话说，乐极生悲。我光顾高兴了，一不小心把闹钟从桌子上碰到了地上，这一下再也听不到闹钟那滴滴答答铿锵有力地声音。我知道惹了祸，不由害怕起来，想象着母亲生气地样子和打在我屁股上的大手，于是我离家“出走”躲祸了。所谓出走，也就是跑到家门外邻居家的一个柴火垛边藏了起来。
太阳落山时母亲干活回来了，见到地上摔得零散的闹钟真的生了气，四处找我却不见人影。这时大姐放学回来，见状心疼地哭了起来。听着家里的动静，我缩在柴火垛边不敢出来，更不敢出声。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我害怕极了。一会儿，我看见母亲和姐姐先后急匆匆地走出家门，一边走一边喊着我的乳名，叫我家来吃饭，根本没提闹钟的事。母亲的呼唤声时远时近，那声音充满了焦急和牵挂，尤其是母亲见人就询问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可我还是害怕挨打不敢走出来。后来，邻居出来抱柴火做饭发现了我，并抱着我把我送回家。母亲守着人家没有责怪我，而是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过了几天母亲赶集在商店里又带回一只新闹钟，虽然也是机械的，但这只闹钟和那个不一样，头顶上有两个像自行车铃铛一样的小铃铛，中间还有一个左右晃动的小铁锤，这样我就更能直观地看着闹铃是怎样响的了。可惜的是我那好奇心并没有因此收敛多少，直到后来我又把家里的收音机拆的七零八散并挨了顿揍后，记性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
这只闹钟先后伴着姐姐、我还有弟弟，先后读完了小学、中学，马不停蹄地走了十几年的路程后，终于完成了使命，被母亲搁在窗台上，甚至好长时间没人去看它一眼，更不用说像往常那样每天都把它拿在手里温存，并为它清理卫生了。
参加工作后，我住在公司的单身公寓里，每天舍友们相互提醒起床上班，虽然没有闹钟，但却从未迟到过。直到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几个午休时都睡过了，这一变故促使我想买一个闹钟，恰在这时公司里组织一次比赛活动，我有幸获得了二等奖。当时奖品还没有来得及买，赛后老师们问我想要什么奖品，我张口就说“想要个好看的闹钟”，老师们同意了。就这样，我得到了一个外表是企鹅样子的机械闹钟，秒针走动时企鹅的两只眼睛也跟着左右转动，非常好玩。有了闹钟上班我没有再迟到过，而且同宿舍里的舍友们有事需半夜或早晨早起赶车外出时，都会用到这个闹钟。闹钟成了年轻的我们不可或缺的朋友。
妻子和我是一个公司，也曾住过单身公寓。我们结婚后，她把她在单身公寓用的闹钟也带到我们的小家中，我把这些闹钟摆在了一起，竟然也是一景呢！后来，随着社会的进步，手机逐步走进了平民百姓的生活，而且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外，还有许多功能丰富着我们的生活，其中的闹铃功能就代替了闹钟，因此那几个闹钟便又成了摆设，被妻子搁放在阳台上的一个橱柜里。随着女儿的出生、长大、上学，女儿央求我给她买一个闹钟。一开始我不想给她买，原因是即使有闹钟她也不会起床，单等着我或妻子把她叫醒，于是我把旧闹钟找了出来给她用，女儿撅着嘴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现在谁还用机械的，人家都用石英的，不仅不用上弦，而且走的还准。没办法，我带着她又买了一个石英闹表，而且带夜视灯的，女儿欢喜的不得了。本以为这回不用叫她了，可她把闹钟一关，仍然是等着我们叫她，好像我们叫她感觉特幸福的样子。因此，我和妻子这个活闹钟每天就得绷紧时间弦，甚至比闹钟走的时间还准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现在女儿都上初中了，我们也习惯了充当她的闹钟。
沧海桑田，时代变迁，闹钟本以为会逐渐远离我们的生活，其实不然，我们离不开时间，更离不开提供时间数据的闹钟。就算有一天闹钟真的会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但父辈对子女的关爱，那一声声慈爱地叫着我们乳名的声音，会永远亘古不变地响亮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