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行旅】——马头琴唱起草原的歌

　　马头琴唱起草原的歌
　　文/铁马冰河
　　广袤的高原草地上，马头琴悠扬的旋律总在飘荡。
　　汽车沿着蜿蜒起伏的公路奔驰。空旷的草原，连公路也显得无比开阔。路旁视线尽头处偶尔会出现几株高大的树木，只在眼睛的余光里一闪便又隐没到了地平线以下。公路上汽车很少，很久不见对面有汽车开过来的时候，一种孤独感会悠悠地爬上心头，既让人觉得新奇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随意选择一处与天地相接的山坡，越野车便停放在草原上。大草原既是蒙古民族纵横驰骋挥跃历史的大舞台，也是他们展示灵魂秘境的大舞台。蓝天，白云，舒展成天然的背景幕布，成群的牛羊、飞驰的骏马、翱翔的雄鹰，它们都是最好的舞伴，草色如帘，一朵朵野花点饰着草原，每个人都成为草原最原始最动情的歌者，舞者，不再需要其他布景、道具、灯光，那马头琴声便随着舞步悠扬地唱起来！
　　孤身一人，离开喧嚣的城市，避离尘事的纷扰，我从遥远的江南逶迤而来。来草原前，我在森严拱卫的都市里漂荡多年，有快乐，有忧伤，有志得意扬，也有满腹情愁，甚至还有苦痛，还有泪水……然而，当草原的舞步旋转起来，当马头琴唱起草原的牧歌时，这一切都溶进了悠扬的琴音里，与琴声一起，飘向那遥远的山梁的尽头，飘向了辽阔的天边。
　　草原在舞动，心灵在歌唱，琴音在灵魂间穿梭，停驻。那一刻，心胸仿佛氤氲起草原般的宽广，弥漫起难以抑制的感动。琴音如柳风吹拂，如溪水清扬，或浑厚、或低徊，或激昂、或忧伤，涤荡着心底每一处隐秘的角落，拨动着水波不兴的恋恋红尘。
　　琴音里，粗野的草原浸透着私语般的情致，温暖，缠绵。目光随琴音一起滑行，越过那一处缓坡，又越向远方，竟会发现有一大片亮晶晶的银白色，闪着动人心魄的光泽，仿佛草原幽蓝湛亮的眼睛！我从飞机上透过舷窗，也看到过同样的眼睛，阳光下，一颗颗晶莹透亮，镶嵌在无边的绿色里。那晶亮色是草原人心中荡漾不尽的淖尔，是草原中有水的地方。那一片片淖尔滋养了草原粗犷奔放的歌舞，轻声吟唱的马头琴，也滋养着远行人逃离喧嚣浮躁的灵魂天堂。
　　天苍苍，野茫茫。我仿佛蜷卧在草原的胸膛上，宽广而又柔怡，坦荡而又空蒙，仿佛生命博大的情怀，精深，惬意。汽车好似偎依在绿色汪洋中的一叶舟子，飞弛着，聆听着，欣赏着，传到耳边的是一声声悠扬的呼唤，混合着牛羊的低鸣，青草和野花的呢喃，马头琴的碎语，浸润生命的底色，直入心底！
　　转过起伏的小山坡，牧人鲜红色的小木屋，伴着一群悠闲自在啃着牧草的牛羊突然撞进了眼帘。真有点猝不及防！心跳动起来，心中的波澜也激越起来！挚意地奔跑过去，听鸟儿在细鸣，听风声在絮语，轻轻抚摸着白桦栏杆，木屋旁那悠扬的马头琴声又会在耳边轻声唱起。不远处牧人正拿着牧鞭，骑在马上，几只骆驼安静地咀嚼着草沫，牦牛在吃草，羊群在唤归……
　　夕阳西下，晚归的牧人坐到了毡包旁，陪在身边的还是那架形影不离的马头琴。那琴声似乎正与夕阳下的草原低语，讲述着草原久远的传说，那是一匹草原神骏与马头琴的故事。这故事已在草原上世世代代传承了许多年。
　　故事的流传总是在很久以前。在草原一处金色的山麓下，山下有一片银色的月亮湖，湖畔住着一位穷苦却善良而又勇敢的少年苏和，他每天放牧着羊群和奶奶相依为命。一天放牧，就像神灵所赐，苏和得到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从此少年和马驹一起放牧，一起成长，感情日渐深厚。王爷府有一次举行那达慕大会，苏和和他的白马一举夺得了第一，却引起了王爷的嫉妒。于是王爷派手下打伤了苏和，抢走了白马。为了炫耀获得白马，王爷举行酒会，并亲自骑上那匹白马，白马乘机把王爷从马背上摔下来，并向苏和家飞奔而去。王爷恼羞成怒命令手下向白马放箭，白马不幸身中数箭，但仍坚持着跑到苏和家才倒地不起，死在了苏和脚下。
　　苏和悲痛万分，日思夜想。一天夜里，苏和做了一梦，他梦见自己心爱的白马复活了！他抚摸着白马，那马儿也靠在他的身旁，轻轻地对主人说，主人啊，你如果想让我永远不离开你，就用我身上的筋骨做一只琴吧！苏和醒来后，就按照白马的话，用它的骨头、筋、尾做成了一只琴。每当他拉起这把琴，他就会想起对王爷的仇恨，琴声就会变得低沉而回旋。每当他回忆起乘着白马在草原上疾驰飞奔时，那琴声又会变得兴奋激昂美妙动听起来！
　　从此，马头琴成了草原牧民的心灵安慰，他们总会在这美妙的琴声中一起沉醉，一起歌唱。远方跳跃着飞奔而来的不正是那匹心爱的白马吗？
　　琴声还在飘扬，越野车依旧奔驰着，起伏着，不断闯入眼帘的是一片接一片的空旷。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盈盈的绿色，那绿色仿佛就在这苍茫的琴声中漂浮，荡漾。极目望去，草原上一道道山梁，绵长，细密，像是从天边突然钻过来，又伸展到视线的另一个尽头。山坡边，马头琴音变得悠扬而又高亢，响彻草原，如疾风，如万马在草原上奔腾，呼啸！
　　琴声飘扬，心情也在琴声里尽情激荡。真想幻化成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或是温顺的牛羊，或者是一棵最不起眼的牧草或野花，就这样听着马头琴与草原终生相守。
　　忘了江南，忘了城市，琴声里，甚至愿意不辞长作草原人！
　　 　　 [ 本帖最后由 铁马冰河 于 2011-7-27 08: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