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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静静的梧桐

2022-01-08叙事散文临江仙人
我的小学,是在一所村办的学校度过的。那个时候,村办的小学还是很普遍的,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找几间宽敞的房子,几个能教书的文化人就行,当然程序上也还是规范的,而且只要肯用功,我们这些小学校出身的孩子并不比中心小学差多少。我当年参加全镇小学生竞……
我的小学,是在一所村办的学校度过的。那个时候,村办的小学还是很普遍的,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找几间宽敞的房子,几个能教书的文化人就行,当然程序上也还是规范的,而且只要肯用功,我们这些小学校出身的孩子并不比中心小学差多少。我当年参加全镇小学生竞赛就拿过不少奖,这也是我童年时期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吧。虽然在硬件设施和师资力量上不能和镇中心小学比,但一则镇小学的名额有限,二则村小学离家更近更方便,加上那个年代家长对于孩子的基础教育并没有现在这样看重,所以这些小学实际上等于容纳了整个村的所有适龄儿童。因为彼此熟识,课间课余倒也欢乐。那些老师,虽然很多并非科班出身,但都很耐心负责,而且很亲切,这和我以后所遇到的老师完全不同。
  我所在的学校,其实也有一定的历史了,祖父年轻的时候参与过学校的建设,父亲也在这里读过书。起初只有几间土房子,因为人少,倒也够用。后来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就有些捉襟见肘,不同年级每周都有几天要轮流上课。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学校并没有什么双休日,一般是上半天休半天,这对学生来说当然是乐于接受的,不过老师们可能会更辛苦。好在这种日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我读二年级时,学校不知从哪里筹得的钱,居然动土盖起那时看来很气派的二层教学楼,我们终于结束游击战,有了安定的学习环境。学校的大门也修缮一番,并砌起一圈围墙,刷上“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等字样,像个正规学校的模样了。不过还缺少一样在孩子们看来很重要的东西——操场。    还好教室后面有一块空地,在老校长的带领下,全校师生一起动手,铲去野草,铺平坑洼,周围种上一圈树,没过几天,倒有几分操场的样子了。我们那时的体育活动较现在要简单的多,无非跑跑闹闹,踢毽子,跳绳之类,无需什么体育设施,及至我小学毕业,不过是多了一个乒乓球桌而已。    我其实是讨厌体育课的,一开始反复的教做广播体操,然后是些无聊的游戏,自由活动时间我总是一个人坐在那棵梧桐树下,看别人玩的不亦乐乎。我所感兴趣的是弹珠、弹弓、折飞机或纸枪、滚铁环之类的游戏,而且与那些玩伴已有了一定的默契,但这是在学校所没有也不被允许的。这些可能是造就我日后性格矛盾的一大根源,在学校里我习惯于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很少参与到热闹的场面,但在别的场合,我会很愿意充当一个发起者,尽量把自己置于舞台的中心。    那棵梧桐树,可能是老学校唯一存留下来的东西。也许从最初开始,越有历史的东西就对我越有吸引力。无聊的时候,我总喜欢用小刀在梧桐干上刻些属于我一个人的文字或符号,很长时间后,当我再次看到,仍能读懂那时的心事和憧憬。这些小的秘密,伴随着我稚嫩的心成长,终于会在某一日烟消云散。在我之后,我的字迹被更多的我所不能解释的东西覆盖,可能有希冀,有约定,有表白,有咒骂……考上大学那年,我曾一个人来到其时已经荒废的校园,当我再次抚摸这斑驳的树身,仿佛又见许多年少的身影,在我的周围欢笑,飞驰。而那时的我意气风发,可能不会想到多少个寂寞的晚上,一棵梧桐,一夜寒雨。    我毕业后几年,学校就停办了。因为国家出台的新政策,那些非正规的老师被辞退了,几个早应退休的老教师也正式退休了,没有了师源。而且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家长此时更愿意把孩子送到条件更好的镇中心小学,生源也断了,只好作了村委会的临时办事处。后来又成了养老院,因为闹了桩离奇的事件,再也没人敢住,成了空楼。那个操场,更是杂草丛生。    自上大学那年,我再也未到过那里,至今又过七个寒暑。前几日回家,听说最近那里要拆除,就想着过去看一眼,也算对童年迟来的告别。原本很好的一个学校,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座废墟。围墙已坍圮了一段,铁门恐怕被谁拿走当废品卖了,因为失修,室内严重漏水,原本干净的墙面早一片斑驳,桌椅皆已撤走,空空一室,静的可怕。我站在教室的后墙边,望着被岁月剥落得千疮百孔的黑板,依稀又见老师们正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有和蔼可亲的老校长,有不苟言笑的班主任,有教我们唱歌的年轻女老师……    操场经历了一段繁华热闹后终回归于荒凉,杂草丛生。其他的树木已经伐掉,只剩那棵老梧桐,仍静静的荫着教室的后窗,深秋时节,桐叶堆了一地。褪皮的老干如剥蚀的流年,不见年少的痕迹。那些童年的心事,也随之凋零,幻化成秋风一缕,吹拂着渐行渐远的记忆。这棵老树,见证这片土地数十年的变迁,可它看不见那些擦身而过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是的,我的那些同窗,现在都好吗?恐怕有许多都成家立业了罢,祝福他们。那些授业恩师,说来惭愧,这么多年,竟未去看望过一回。    梧桐树,自古就被看作凄凉的象征。“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时节天朗气清,天色也还早;“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棵梧桐生在院外,恐怕锁不住清秋。在所有吟诵梧桐的诗词中,我独爱那句“梧桐真不甘衰谢,数叶迎风尚有声。”我的那些小学老师,在我上学时有很多已至退休的年龄,任然兢兢业业,滋润一届又一届桃李,此刻,我只能以一颗虔诚的心,向他们致敬。    这棵梧桐,不久也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世上没有永存的事物,但有些记忆,永不磨灭。
---------[ 本帖最后由 临江仙人 于 2013-9-25 08: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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