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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夜话

2022-01-08叙事散文葭选
把酒夜话文/葭选“一高一低,两扇门,怎么也对不上,即使勉强碰上了,也插不上门销,风一吹,雨一打,准开。爱情是这个理儿,婚姻更是。”朋弟拿起一杯烧锅,向我微晃,一饮而尽。我端起酒杯回他,滋地一声下了肚,胃里顿时热起来,“扯淡。自古‘美妇常随憨……

把酒夜话
文/葭选
  “一高一低,两扇门,怎么也对不上,即使勉强碰上了,也插不上门销,风一吹,雨一打,准开。爱情是这个理儿,婚姻更是。”朋弟拿起一杯烧锅,向我微晃,一饮而尽。

  我端起酒杯回他,滋地一声下了肚,胃里顿时热起来,“扯淡。自古‘美妇常随憨夫走,俊男常伴丑女眠’,最不能照常理思考的就是感情,卓文君家富甲天下,她还不是跟大舌头司马相如私奔了,卖油郎才貌不惊却能独占花魁;相反理儿一样,你网上查查,攀上豪门的女人老了去了。哪个门当户对了”。我振振有词。其实,说这话时我也心虚,这些浮云骗骗小孩可以,眼前的干旱还要眼前的水解。   立冬时节,寒气四处游荡,哪里暖和它往哪里钻,下地回来身子被它摸遍了,喝几杯烧酒驱走它吧,酒又憋红脸庞。几片枫叶显然比我们喝得多,醉意阑珊,风一摇东倒西歪哗啦哗啦地说醉话,它们也有愁么?   朋弟捏了一个花生豆扔嘴里,用手背蹭了一下嘴和鼻子,抽出一根烟点上,边咀嚼边吐着烟雾,“这年头,山里的女人嫁村里,村里的女人嫁城里,城里的女人嫁市里,市里的女人又看不上山里的汉子,一千多人的村子,打光棍的除了咱俩念上来的就有四十多个。”   是啊,太行山麓的这个小山庄,像容颜衰老衣衫褴褛的妇人,不再有当年的吸引力,尽管老人们讲,它年轻的时候也不咋地,但毕竟好过现在。   朋弟就是例子,见过十多个对象,都是“毛三讲打仗——咱行,人家不行”,总算有人松口了,彩礼钱却要两万五,朋弟和朋爸的嘴张了几天没敢合下来。   我举起酒瓶,添满各自的杯,“来!干一个!为了即将到来的光棍节。”两人举杯轻碰,脖子一仰,嘴角一咧,酒到了喉咙。酒瓶又吐出清香的液体。我抓起几个蚕豆放在桌沿,食指摁住一个蚕豆的红皮,拇指和中指夹出豆肉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咀嚼声把思绪带回夏天。   城里的姑姑做媒,介绍了一个对象,让我发扬“羞男不羞女”的作风,大胆主动的和人家接触,姑姑给当坚实的后盾。于是,我就忘了自己有多么扶不起,忘了自己劣迹斑斑的曾经。   她人好,文静,不娇气,不爱笑。家世也好,名利俱兼,在小县城能匹敌者不多。我不是城里的司马相如,和她在一起很压抑,像有块巨石压在心底,一直尝试打碎这种气氛,却常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时候掂了掂自己斤两,心说算了吧,可一想起她,想起她家人对我的好,总感觉缘分没那么浅。却也没那么简单。说什么的都有,心想,既然开弓没有回头箭,豁出去认认真真飞一回才算男子汉。   朋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右手抽去过滤嘴的纤维,接上另一根香烟,旋即拔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将抽烟的胳膊压在拱起的膝盖。他斜对我,将目光洒在墙上,念起那首诗,那首去年我替他贴在墙上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朋弟咳了一声,可能被烟熏到了,眼角有些湿润,为了躲避我寻向他眼角的目光,他拿起酒杯挡住了我的视线。   去年有个还算标致的女子,和朋弟走到了一起,订婚那天,男方高兴,女方也高兴,朋爸一高兴给了五千五订婚钱,女子识趣,叫了一声爹,乐呵的朋爸赶忙又掏出一千多买衣服钱。   结婚的时候两万彩礼钱自然不能少。婚后,女子借口回娘家,再也不下来。托了多少人,磨破了嘴皮,人家死活不肯下来。好好的天偏偏就塌下他们家这块,这对从小失去母爱的朋弟,对本分的庄稼汉朋爸,无疑是雪上加霜。朋爸跑到县城问律师咋办,律师说,没办结婚证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朋爸的头发一下子落光了。多少年的积蓄用尽,实指望家里有个女的给帮衬一下,让日子翻过来,谁曾想,神鬼怕恶人,老天爷也专拣软柿子捏。生活真地欺骗了朋弟。   我挤出一丝苦笑,撤开叉在怀中的手,将身子凑到桌边,举起杯,陪他咽下了这口苦酒。我又何尝不是苦不堪言,自己的不成器、不理智,跳不出的压抑,躲不转的流言蜚语,终于将我打回地面,箭折沙漠。大醉之后,大痛。大痛之后,大悟,是自己打败了自己。   我回转头,拭去流错了眼睛的泪水,清新的诗行映现眼前,“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是啊,普希金不惜付出生命捍卫爱情,我们小小地悲伤不过是瓶小小的烧酒,喝光它无须沉醉过往。   窗外星辰满天,越是清冷,星光越是灿烂,银河的水酿不出世上的苦,也尝不到世间的甜,苦与甜都在水里,都在生活里,心儿向往着未来,日子就会苦尽甘来。
[ 本帖最后由 葭选 于 2012-1-3 02: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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