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

星期天下午，表妹打电话过来，约我去她家吃晚饭。表妹有个三岁的男孩，名叫虎子。虎子聪明可爱，很讨人喜欢，每次去表妹家，我都要给虎子买点好吃的带去。想起他特别喜欢吃汉堡，因此，去表妹家之前，我就去了“曼德夫”。
　　“曼德夫”里似乎没放暖气，有些冷。穿着单薄的服务员，样子有些瑟抖，稀稀拉拉几个顾客在低头吃着，看起来生意很冷清。买了一个汉堡，服务员知道我不是在店里吃，就将汉堡装在塑料袋里了，我接过袋子，还想着要买点。又要了薯条、炸鸡腿和鸡米花等，付过了钱，我就站在吧台前，等着这几样。没想到，就是这小小的空闲里，生出了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
　　我拿出装在袋子里的汉堡。热乎乎的汉堡被一层薄薄的纸包裹着，正散发着香气。去表妹家还要一会功夫，外面很冷，汉堡很快就会凉了吧？这时，我看见吧台上那些托盘里垫的纸，上面还带着漂亮的图案。用这托盘垫纸再将汉堡包一下不是还好些吗？就像多穿一层衣服的人，多少可以保暖些。再说了，见到小虎子时，将这层带有图案的纸慢慢打开，露出一个香喷喷的汉堡，小小的他，该会有怎样的欣喜啊。这样想着，我就含笑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一张托盘纸，我要用它来将汉堡再包一下，免得很快冷了。”说完，我以为服务员随即就会将纸递给我。
　　吧台里面的两个服务员好像没听见，继续在那里嘁嘁喳喳地聊天。我又重复了一边，她们才有些不大爱搭理地回答我，意思是装在袋子里就可以了，这纸包上也没用，很快就会被汉堡湿透了的。我就奇怪了，汉堡又不是冰激凌，怎么会湿透这张纸？我尴尬地站在那里，还是心存希望她们会给我将汉堡包一下。
　　这时，旁边突然有个声音说：“你要这张纸？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托盘纸。”我侧目看去，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好像是领班，大约她听见，就走过来了。此刻，正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并制止着我的“无理”要求。
　　我很惊讶。看了她一眼说：“为什么不可能？”她粉嫩的脸上表情是斩钉截铁的，说：“因为这是托盘纸，是放在托盘里的，不可能给你。”在她说的过程，我只觉得心里开始涌动着复杂的感觉，慢慢涌上了头。这感觉里，不仅仅是不解，还有些生气：“托盘纸？我需要你来告诉，我才会知道这是托盘纸吗？”这是张一次性的纸，如果我在这里吃，食物就会放到盘子里的托盘纸上；难道我带走食物，用这纸包一下就不可以？我买了几十块钱的食物，却不能得到一张纸来包它？”
　　我忍住气，只是用缓慢的语气问她为什么不可以，不解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她那斩钉截铁的表情不见了，却有些凶巴巴的样子，但没说什么。等我转过脸，正接过做好的鸡米花和薯条等等时，不想一边的她忽然恨恨地说：“给你一张好了！”随之“呼”的一下就将一张托盘纸摔了过来。
　　这次我真生气了，为这粗鲁的行为，我不得不再侧目看着她说：“你说不可能的，怎么又给我呢？你这是在施舍吗？你告诉我，我只是要一张纸，究竟为什么不可以？”不知道她是理亏还是一时无言以对，没有再说。难怪人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刹那间的气愤里，我真想把那张纸再摔回去，甚至摔到她脸上。
　　但，面对这张年轻而无知的脸，我还是忍住了。
　　何必呢？生活里，这种事情不说司空见惯，也是时有发生。她们水平的高低，素质的好坏，不是我一时就可以改变的。怪就怪自己，是我高估了她们的素质和服务水平。不说把顾客当上帝，起码应该尊重。我向来不会分辨，遇上蛮横不讲理的人也大多是隐忍。没想到这年轻的女孩，说出的话是这样凶巴巴，这些女孩究竟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她们用一张薄薄的纸和极其不友好的态度，轻而易举地就将顾客推出门外了。
　　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说到成思危在巴黎跟朋友去一家日本餐馆吃饭的情景。朋友想让他多吃点，就为他点了不少寿司，结果没有吃完，临走时他们就想将寿司打包带回去。这时，服务员鞠躬说不能打包。他们就让服务员喊经理过来，经理来了，他解释说，寿司容易变质，带回去很快就会坏，吃了会影响健康，所以不能打包。这时，成思危就问：“那我吃不下怎么办？”
　　按照我们平时在饭店吃饭的情况来说，饭店是很欢迎你多点的，甚至越多越好，至于吃完不吃完，带回去吃坏肚子，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你点了，就要付钱。
　　这经理却给了成思危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剩下的，我们不算您的钱，我们处理掉，就当您没点，但是您绝对不能拿走。”
　　成思危想将吃剩的寿司打包，被拒绝。我想要一张托盘纸包汉堡，被拒绝后又被粗暴应付。
　　同样是拒绝，态度不一样，性质更是不同。
　　一样是做生意，为什么不可以怀着同样的体贴善待之心？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张摔过来的纸慢慢将汉堡包好，平静地向门口走去。想着一会这些食物送给小虎子时，会不会还是热的。这时，就听见身后“曼德夫”的门自动关上了。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2-1-8 17:4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