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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薛涛:许多事大可不必看破

2022-01-08叙事散文李修玲

漫谈薛涛:许多事大可不必看破她是唐代著名的女诗人,原本出自官宦之家,只可惜家道中落,沦为官妓。她一生中遇到两个重量级男人,一个是直接撑控她命运的剑南节度使韦皋,另一个是跟她搞过一场轰轰烈烈姐弟恋的风流才子元稹。她终身未嫁,仿佛看破红尘——……
漫谈薛涛:许多事大可不必看破

她是唐代著名的女诗人,原本出自官宦之家,只可惜家道中落,沦为官妓。她一生中遇到两个重量级男人,一个是直接撑控她命运的剑南节度使韦皋,另一个是跟她搞过一场轰轰烈烈姐弟恋的风流才子元稹。她终身未嫁,仿佛看破红尘——只是凡尘之事,又有多少看不破的呢?难得糊涂…… ——题记

她与韦皋的那些事

薛涛起初留给我的感觉并不十分舒畅,虽说十五岁上死了爹,但也算是花一样的年龄,与她同一个朝代的才女鱼玄机十三四岁就被温庭筠张罗着嫁与状元郎了,虽说屈身为妾,但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你薛涛也算是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干嘛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呢?怀着这样的疑问我翻了一下资料,却发现归根结底的原因竟是身不由己。她的老爹不大会经营官场,得罪了小人而被贬谪四川,后又被仇家算计,死后还要让家属跟着受牵连,一手养大的女儿也被没入乐籍当了官妓。

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做了官妓的薛涛遇上了时任剑南节度使的韦皋。韦老爷子起初也很有绅士风度,看她多才多艺还出身名门,别出心裁地向朝廷推荐她为女“校书郎”,只可惜不被认可,但这件事足以说明,薛涛还是相当有实力的,不然如韦老爷子这样的人不会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震臂高呼摇旗纳喊。当然他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有两点,一是想博得美人笑,二是要抱得美人归。

韦老爷子也真是的,想当初也曾跟薛老爷子同朝为官,现在人家有难他却趁火打劫,真怀疑有一天他下了地狱碰上薛老爷子的话,是该叫一声“同志”呢,还是喊一声“岳丈”。不过细想他也完全有霸占薛家姑娘的理由:不占白不占,谁占不是占;我不占谁占,搁谁都是占。可是话说回来,既然知道人家的身份原本就是一个“妓”,你韦老爷子也该想开些呀,干嘛毫无来头地横吃飞醋呢?这就应了那句俗话:还想让人家当婊子,还要让人家立牌坊。

“女校书”的名头虽说没定,但薛涛的名气早已不胫而走,就如隆冬里的时令爽口菜,谁不想伸出筷子夹进嘴里尝尝鲜呢,何况汤头调料又是那么的齐全: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此时的薛涛也仿佛忘记了当初是谁将自己捧红的,以为自己原本就一个人见人爱的角儿呢,于是乎来者不拒,与这些达官贵人或文人雅士们打成一片,好不快活。

爱一个人到极限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是从头到脚的在意。此时的薛涛在韦老爷子的感觉里仿佛就是满头满脸爬着的虱子:痒,奇痒无比。当他的承受力达到极限的时候,忽地生出一个损招儿来:好你个薛涛,爱玩是吧,那就让你玩个够!他索性将这个收不笼头的小马驹儿换了厩子,从官妓下降至营妓,送往松州边地去“慰军”。何为慰军?《汉武外史》里曾有记载说:古未有妓,汉武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再往近了解释,也就是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慰安妇”吧。

这一招也真够狠的,看来韦老爷子是胜券在握了,任她薛涛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韦大老爷的五指山。求饶吧,不然有你继续遭的罪。于是乎,可怜的女子向昔日的老情人发出了如《十离诗》这样的忏悔信,虽然其间也夹杂着抱怨,但总算是有知错就改的意思,韦大老爷收到了预期想要的效果,又将这个吃尽了苦头的女子给招了回来:许多话不用再告诫了,好自为之吧!
死了韦皋,来了无稹

谢天谢地,韦皋终于染重病暴死,六十开外的年纪说不上英年早逝,但细细算来,年近四十的薛涛将大好年华全花在他一个人身上,此时也已沦为一个半老徐娘,如秋后的黄花,伸展着还不算很憔悴的枝叶。

又是一个必然,御史元稹来蜀地视察工作,早就听说过薛涛的大名。而元稹的大号也非同凡响,这对薛涛来说一样是如雷贯耳。两个相互都有好感的人相遇了,这样的感觉很美妙,也有许多的不可思议。

说起姐弟恋,从我有限的记忆里,寻出一个同样为“妓”的马湘兰,在她漫长的从妓生涯中一样玩了一把老马啃嫩草的游戏。那少年跟她动起了真格的,起初是撒娇发嗲耍小孩子脾气,后来伸出稚嫩的肩膀为她保驾护航。都说想要检验一个男人是否真的爱你,就看他在你身上花银子时是否大方,那少年倒真的不含糊,一出手就令人马湘兰感动。好在马湘兰贵有自知之明,只说这事荒唐,当真不得。虽说她心已有归属,藏着一个令她百般敬仰的偶象王稚登,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了自己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虽说被青少年追求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终究也还是为那些固守陈规的看客添堵。

薛涛毕竟不是马湘兰,还没有那么好的自控能力。这就应了那句俗话:恋爱中的女子都是瞎子。一个比他小十一岁的元稹,那么的才情俊逸风流倜傥,竟然在与她相见的那刻,四目相对竟有电光火石的一闪。细想如他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啊?崔莺莺大家可能都熟悉吧,就是《西厢记》里的女主角,起初被张生狂追后又被抛弃的悲剧人物,草稿就是这个元稹写的《莺莺传》,而他就在真实生活中客串了一把剧情里的男主角张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将其中的情节描写得很是详尽,从起初的莺莺对他的冷漠训斥,到后来小女子主动送上门来与他偷欢,他又是如何在神秘之夜的不安、惊悸、狂喜之中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从总体情节来说,作为看客,我为元稹的初恋总结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时我们都年轻。莺莺不可谓不好,渴望爱情却又装了一把淑,弄得情窦初开的少年元稹一头雾水。元稹也不可谓不痴,但那时的他仕途并不顺,连“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样的句子都吟得出的人,可见当时他的心情是极不佳的,而心思也并不在她这里,一来二去也就对如莺莺这样的女子失去了解开谜底的耐心。

离开莺莺后,接下来的元稹就将自己的生活作了一番调整,他走向了仕途,而为他仁途作敲门砖的,就是娶了三品大员韦夏卿之女韦从为妻。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我这样说看客可能会责怪我是在为花心男人元稹作辩护,其实不然,我有的只是同情,就像同情开章提到的鱼玄机所嫁的新科状元李亿,家里有个颇有社会背景的太太,连纳个小妾的资格都没有,鱼玄机不就是被那个剽悍的太太赶出家门了嘛,最终还要让李亿落一个“负心汉”的罪名,让后人戳着脊梁骨地骂。

说了那么多,如元稹这样的男人忽然在某个晴朗的日子里遭遇了薛涛,一个成熟丰满热情如火的女子,元稹忽然在她面前找回了自己,比如他不再低三下四,也不再千转百回,两个字:直接。他甚至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体验到了久违的母性的芬芳。
其实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相聚总是短暂的,分别也是必然的。

元稹离去的那刻,甚至向薛涛透露出想要与她天长地久的想法,然而他也有更充分的理由来说这样的想法不现实,比如家里还有他的结发妻,她的身体又是如何的不大好……他向他承诺,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带走,成为他最心爱的女神:“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而此时的薛涛,又是那么地善解人意,对着面前的元稹频频点头,回过头去,又热泪盈面。他们依依惜别,他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儿,她为他抻展一下揉皱的衣襟,说不完的情话,道不尽的离愁。

其实如薛涛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命运不济,许多方面也还是值得众多女子借鉴的。比如她热情奔放的性格,与成熟娴雅,无时不在散发着女性特有的魅力。她会制一种用豆腐做成的吃起来跟牛肉一样耐品的薛涛干,还会写一手令人赞叹不绝的薛涛字,其它还有什么薛涛笺,薛涛竹,更是一听起来就风韵雅致耐人品味。由此我又想起前面提过的马湘兰,马湘兰不可谓很美,但她就是那般地讨人喜欢。她给王稚登捎的鸡零狗碎的礼物,无外乎都是些纱汗巾、火腿酱菜之类,还有古镜、紫铜锁和乌金扣,细想想这些小礼物不可谓不绝,有什么更能勾成男人食欲及镇住男人思维呢。因此要我来说,如薛涛或马湘兰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如果不是出于种种原因,最适合男人娶回家里当老婆。

可惜的是世间的许多事情总是生出那样的遗憾。薛涛爱上了元稹这样的美男,无疑就等于是爱上了一场虚幻。就像当初的崔莺莺,他不也是一样与她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嘛,但转眼之间这样的誓言就被演绎成对另外一个女子倾诉的台词。而且他还能找出很好的理由来遮掩他不能负责到底的过失:“大凡上天差遣的特出的东西,不祸害他自己,一定祸害别人……”瞧瞧,难怪莺莺会说出“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这样的话来,细想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跟人偷情,哪好意思再指责别人的不是。

聪明如薛涛的大概也明白自己最终的情感归宿。当许多年后,他的有情郎元稹去浙江当官的时候也曾想起过她,但最终却没能够回来看她一眼,因为他又爱上了另一个更讨人喜欢的女子刘采春。或许有人会说,薛涛该去主动找那个元稹,怎么着也是相爱过一场的啊。这话说的,马湘兰不也兴冲冲怀着一番好心情买楼船载婵娟地去寻心目中的偶像嘛,不料曲终人散后竟落个“卿鸡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为申公巫臣耳。”

我仿佛听到了玉跌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其实细想如薛涛马湘兰这样痴情的女子也大可不必去较真,回过头来撩开这些男人的遮屁帘子看一看,其实他们活得也并不轻松。比如马湘兰的偶像王稚登,为了将自己生活得更好,不也是处心积虑地设着局,算计着,让后人想起的时候,扒他的老底,看他皮袍下面掖着的小。

还有被薛涛爱到终老都不肯嫁人的元稹,他一直在官场与情场之间忙碌着,为自己的一生作着总也忏悔不尽的歌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任谁也想不明白,这样绝倒的句子竟是为他死去的妻子韦从而写的。我们不必去追究他这样写的时候是否出于真心,仅凭这样的思想,又倾倒了多少为情而痴的少年,令他(她)们在美丽感伤的情事里百转千回,为一场真爱,作着苦苦的、垂死的挣扎……


[ 本帖最后由 李修玲 于 2010-9-10 12: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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