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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乡村午后

2022-01-08叙事散文杜永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2 编辑

乡村午后[文/杜永生]村里的张五子家是最先吃的午饭。他家的两个女儿均已出嫁,老两口子在家耕种有四亩多地,生活不算很富裕但也知心满足。而村里其他人家也相距……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2 编辑 <br /><br />乡村午后

                [文/杜永生]
  村里的张五子家是最先吃的午饭。他家的两个女儿均已出嫁,老两口子在家耕种有四亩多地,生活不算很富裕但也知心满足。而村里其他人家也相距在十一点之后陆陆续续吃着午饭。时间不长,最多半小时吃完。
  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午饭的时间一直都是这么早。就是农忙时,也会在这个时间烧饭,并尽快吃完。连续几天的高温天气,使得老年人感到吃不消了。村里的张奶奶因为中暑已住院好几天了,而家里有孩子和老人的家庭也开始装配着空调。而有些家庭也有这样的打算,无奈因为线路老化承受不住高负荷需要更换,也就凑合着延捱着这炎热的天气。
  实际上,村里真正装有空调的人家不多,也只是到了确实无法忍受的天气才咬牙使用这么几个小时。
  乡村的午后是很少有人走动着的。除非三两个顽皮的孩子也只是在大树下或玩着破旧的玩具,或随意找来的几颗石子下着五子棋,倒也专心,倒也知足。小程子就是其中一个。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自言自语而且玩性十足。他的身旁是一条土狗子,见我走进,竟然摇着尾巴,慢腾腾地迎了过来。我忍不住啧啧两声,土狗子就显得有些兴奋,用它那猩红的带着黏液的舌头在我的皮鞋上热舔了几下。
  小程子见我过来,亲切地朗朗的喊了声“大伯”。我是喜欢这孩子的。我蹲下来。问他为什么大中午的不睡觉跑到外面来?他依旧玩着手中的破玩具,是一个已经破旧不堪的魔方。他说,我中午从来不睡觉的。家里的电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还没外面凉快呢!孩子说话有板有眼,不蔓不枝。是啊。外面尽管温度很高,可是在浓荫下有徐徐的清风吹拂着也惬意。其实,孩子的脑袋上满是汗珠子,他时不时的用右手臂从上至下的拭抹下,此刻,他的小脸是个花花脸。我说,为什么对这个魔方这么感兴趣,他说,这个魔方是春节时大姑送的。我就喜欢玩而且现在只要几分钟时间就能对出相应的颜色来。话正说着,他兴奋的说,大伯,你看,我已经对出来同一种色彩了。孩子稚嫩的天真的笑脸让我心生爱怜。
  小程子的家境在村里是比较困难的。至今还居住在八十年代初建造的老房子里。他的母亲因为身患甲亢病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不仅干不了农活,整天也就是个药罐子。父亲长年累月的劳作着,除了耕种五亩农田,一有空闲就出去帮人拎拎泥桶,每天挣个五十元补贴家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程子今年才十一岁,上三年级,已经学会了做饭、洗衣、干家务。听班主任(我表妹)说他的成绩非常好,在全班一直是第四名。孩子好学,聪明,诚实,善良。只是过早的承受了不该属于他承受的生活压力。
  我和孩子的对话就是在一棵硕大的歪脖子柳树下进行着。柳树的南下沿就是一条东西向不足二十米的水沟,前不久的几场暴雨使得水沟几乎溢满了浑浊的水量。几只麻鸭藏身于拖拖拉拉,纠纠缠缠着的藤蔓之中,惟有它们不时的擞动身体所带来的波波潋滟,才发现它们的隐身之处。巨大的树冠,呈现出浓厚的荫蔽,遮住了炽热的阳光,稀释了汹涌的热浪。那条土狗子伸出窄长的舌头,急速的喘息着,从它的舌间流淌着的黏液缓缓下落亦如藕丝般连连不断。我对小程子说,下次大伯给你带个新的魔方吧。他说,我不要。这个旧的够我玩上好一阵子呢……
  从小程子的身上,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也同样是在这样的午后,我们是闲不住的,一大帮子小伙伴,个个头戴柳条帽,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原野上跑,要么去游泳,要么去钓虾,要么去叉鱼。其实,越是酷暑难当,越是叉乌鱼的大好时机。这个时候,也是乌鱼产仔的最佳状态。你手中只要准备着一把叉子,再具备一些常识,一个中午,准能叉到几条乌鱼。不过,我只要出去叉鱼,一般都是单溜的。人多了,容易惊吓乌鱼。我熟悉什么样的水塘里有乌鱼、它们会躲藏在什么位置。所以,不会空手而归。至今,儿时的小伙伴德生还清晰的记得,有一天跟着我在邻队的一口大水塘里叉到一条至少有五斤重的大乌鱼场景呢。当时,当我们蹑手蹑脚的走到这口水塘时,我很兴奋。这是一口塘沿布满水草的大水塘。凭我的经验,就认定有大的收获。果然。我们顺着密密实实的东塘埂找寻的时候,发现了它。乌鱼产仔的时候,是在接近梗沿水草的周遍,乌黑的团状的仔儿象蝌蚪,明显水面上是仔,水面中是乌鱼。我定了定神,紧握叉子,瞄准鱼身,迅速出手,由板车七根条幅做成的叉子稳稳当当的叉落在乌鱼的身上。那个激动啊。德生匆遽的蹦下水并牢牢的控制住死命挣扎着的乌鱼。那个场景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精神为之振奋。
  大中午的,我沿着村庄转悠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个酷暑的天气。而我一不顶伞,二不找地方庇荫,骄阳似火,却阻挡不住我对村庄的热情。我似乎像是无目的行走,经这家门前,过那家门口。此刻,阳光更强烈了,晒的肌肤火辣辣的。明显地,我发现裸露着的两胳臂黝黑了。那些没有前院的人家的大门和后门敞开着,一张凉床子(竹床)上酣睡着这家的男主人,前后门敞开着就是为了串风,如此,那高高吊起着的电风扇还是呼呼啦啦急速的转动着,传送出的急风,将墙壁上翘起角的年画还有挂历吹动掀起的呼啦啦作响。自家的狗儿也盘蹲在门口,眯盹着眼睛,呼哧呼哧,从舌头处流淌着的黏液淋淋漓漓。我从门口经过,它只是警惕的睁开眼睛,并没有动身示威。我想,此刻,它或许是被炎热按捺下了火暴的性子,也或许是因为对我的熟悉而置若罔闻。
  经过朱叔家,朱叔睡在一张躺椅上,发出惊人的呼噜声。而朱奶奶则在一把小凳子上端坐在门前,左腿的大半个脚掌搭在门槛上。手中的一把陈旧的蒲扇不停的摇摆着。老人家怔怔愣愣地面对着屋外的骄阳屏息凝神,宛如处于静滞的时光中,或许是在追缅着逝去了六年多的老伴,或许是沉浸在对晚年的生活诸多邃密的沉思中。我轻轻的喊了声。惊扰了她的追缅或沉思。她赶紧起身,边将我往屋里让,边说这么热的天,也不顶把伞,你妈看到不心疼才怪呢!边拎来一个塑料凳子。她准备叫醒朱叔,被我制止。我轻声的说只是随便走走。尽管是轻声,还是吵醒了朱叔。他见是我,倏地起床。忙着去了厨房。我以为他是去倒水,原来,他是从大水桶里捞起一个西瓜。很显然,西瓜是浸泡在清冽的井水里。我说不用吃西瓜,喝点开水就行。并问,朱婶呢。他说在史家打麻将呢。他动作麻利的将西瓜剖开,并递上一块。鲜凉,鲜甜。与朱叔聊了有半个小时,我转身告辞。他说,我也得走了。我问去哪里。他说去工地。原来,他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农闲人不闲,在工地上干着拎桶的活计。可想,这个时候,在工地上,暴晒在阳光下需要多么大的承受能力。随之心动。随之感动。
  史叔没有午休。他应该有这个习惯的。他是名老退伍军人,在村书记任上干了近三十年。此刻,他正在自家门前的老椿树下整理着黄鳝笼子。他是要在傍晚将二十多个笼子放出去。问,最近收获怎么样?他笑呵呵的说,还可以。每天五十多块钱不成问题。他接着说,改天放到大的斤把重以上的黄鳝就留着,蒜头炸黄鳝,我们叔侄俩搞两杯。我爽快的答应着,并说酒由我带。他朗声:好啊。就这么说。我期待着。
  乡村的午后,除了炽热炎炎,就是遁迹于树枝杈桠间的知了不停歇、不间断的嘶鸣声,还有偶尔的母鸡下蛋后的吵闹。这是沉静后的喧闹。这种声浪融合着热浪,高低起伏,激昂慷慨。那些鸟儿唧唧喳喳的欢躁声已经暂时屏息。它们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热浪的消退,等待着农人们午休后再次抛声调嗓,再次激情演奏……(全文3163个字,于09年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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