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也许想到人们出行不方便罢？也许想向人们表达更多的热情罢？大寒以来，没有“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立意，没有“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感伤，只有从阳光里折射出来的忧思。

　　　　　　　　　　　　　一
　　当天边出现一缕红云，当红云侵润过深邃的夜空，太阳从灰云里猛地跳了出来，在浅黄的天边慵懒地散着步，仿佛孩子的脸，红红的，圆圆的，对着大地调皮地眨着眼睛，然后把他的热能从早晨释放到傍晚，四个多月如一日，每天都这样。

　　整座县城仿佛闷热的井窖，洒水车在大街小巷游荡着，热浪徘徊着，萦绕着，长时间不肯离去，酒吧和冷饮店成为人们聚集之地，生意异常火爆。早该葱绿的树上不时掉下来几片黄叶，枝条上铺沉着白色的粉末，粉末渐渐变成粉团。鸟儿惊骇地望了望天空，不情愿地飞走了。天边飞来的乌云铺满了半个天空，架设在广场上的人工降雨炮不失时机地发出了吼声，炮弹拖着红线钻进了云层，在云层里猛烈爆炸，向地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该下雨了，要下雨了。”

　　人们期盼着，期盼着雨水带来清凉和希望，然而半个小时后，云开雾散，天空又出现了太阳，在浅黄里散着步。

　　“今年的天气，怎么这样怪？”

　　老农用手遮住前额望着天空，赤脚走在田埂上，田埂烫烫的，土地灰灰的，散发着焦臭味，老农忧虑地说：“再不下雨，怎么栽秧？”
　　　　　　　　　　　　　　二
　　几朵白云从远方飘来，缓缓地坠落，凝成灰云，填满了山谷，形成了云湖。过了许久，云湖升入空中，融合着飘来的白云，铺满了天空，天地间顿时阴暗——山村被淹没，视线被剪断。放牛的老人叼起了烟斗，眯起了眼睛，灰云变成了黑云。当黑云下沉轻舔树梢时，院子里高扬的柏枝轻轻地抖了几下，躲在浓荫里的鸟儿们冲出巢穴，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俏立枝头，梳理着羽毛。

　　空中传来了雨声，雨悄悄地，轻轻地走来了。走过了山峰，走过了田野，走进了县城，走进了人们的心里。喜悦不是人们表达的意境，而是表达的感激——在太阳过于热情的时刻，在播撒希望的季节里。

　　雨迈着轻盈的脚步，宛如贵妇般走来，裙裾带起的风漫过路边的矮丛，矮丛里发出的声音如吟如唱，如诉如歌，如丝如缕，忽悠飘荡。大颗大颗的雨滴落在屋檐上，落在水泥地皮上，溅起一阵薄烟。雨滴之声敲打着时间的钟鼓，宛如分号分割着绵延的时空。水泥地皮发出如婴儿吸乳的声音，顺延着雨的韵律，是雨的旋律和歌唱。

　　雨滴成线，把天地连接了起来，微风吹拂，树叶轻飞，人家的屋顶上坠落出几点红。到了夜晚，细雨滴翠，雨打芭蕉，雨声宛如清唱犹如琴音，凉意透彻人的肌肤，深入骨髓，催人进入甜美的梦乡。

　　“哦——，好一个甜美的梦啊！”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从酣梦中醒来，潜伏在体内的倦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感激——感激上苍，感激雨韵，他把感激的情愫化作倾诉，倾诉在无尽的雨声里。他走出了家门，走向城郊，他看见小溪变成了小河，他看见小河变成了大江。

　　——苦苦盼着的雨来了，给人带来了凉意，给人带来了希望。

　　“我要淋雨！我要淋雨嘛！”

　　丈夫抱着女儿，妻子傍着丈夫，三个人走在雨幕里，伞下发出稚嫩的声音。母亲亲亲女儿的脸，雨中传出了愉悦的笑声，伞下流淌着美美的情。

　　老农左手举着伞，右手拎着锄，走到田头，成为雨中的风景。

　　田里灌满了水，村民把牛吆喝到田里，牛在田里欢快地动，老农成为了风景里的风景。
　　　　　　　　　　　　　　　三
　　渐渐地，雨雾冉冉上升，山峰露出了脚跟，露出了腰身，等到绵远的雨变成了休止符号时，空气清新，农人忙碌。

　　峰顶的一朵白云直冲蓝天，仿佛朝天放了一个礼炮，化作无数朵碎花，红蓝相间，红蓝相映。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5-17 18:5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