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暴雨，洪水

??雨，雨，还是雨。这几天给我们最深的是雨带给我们的感受。太闷了，太乱了，太烦了，一天到晚下雨，而且是暴雨，像从天上泼下来似的，使人的内心也在下雨，哗啦啦。下雨了，不能出去走走，不能像往常那样到工地边的小道上走走，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也不能到超市看看课外书。下雨了，工作也不好展开。可工作还得继续，不能影响工期，只好冒雨前行。一趟下来，全身都湿了。衣服湿了，头发湿了，心也随着湿了。湿漉漉的感觉让人的心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看身边所有的事都不顺眼，似乎跟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有仇恨。雨，竟然带给我们如此的感受。这是很糟糕的感受。 ??雨，如果是蒙蒙细雨，像一层薄薄的面纱，而不是滂沱大雨，似乎会给我们另外一番清新的感受。这样的雨像一阵轻风吹过我们的身体，拂过我们的脸颊，感到全身舒畅，感到身上每个毛孔都站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让新鲜的空气一点点流进去，在体内自由飘荡。在这样的细雨中，出去散步似乎也是一番独特的风景。让雨一点点打湿头发，雨珠沿着脸颊往下流，流到下巴，甚至流过脖子，给人一种冰冷冰冷的却舒爽的无法言说的感觉。这是在平时大热天很难感受到的。这样的细雨，把内心所有的烦躁，平时积累下来的不快都冲刷干净了，心情像灿烂的阳光一样绽放开来。此时的细雨充当了洗涤剂的作用。此时的人的内心也仿佛透明了，像清澈的流水一般，像雨过天晴后头顶上的清新的空气一般。这样的细雨，这样淡淡的深刻的感受，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也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可现实中往往不是每次都带给你细雨，不少时候带给你的是让你窒息让你难受的暴雨。暴雨，让我一次次感受到了它的疯狂它的淫威它的无情甚至绝情。暴雨，也在村里人的内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始终挥之不去的痛苦的记忆。 ??村前有条河，不宽，四五米的样子。平时它很老实，河水缓缓流着，一点点流向赣江，流向大海。在炎热的夏天，我们还到河里药鱼，药水倒下去不久一条条一斤左右的鱼开始浮在水面上。我们只要用网兜轻轻一兜就把鱼给兜住了。这个时候，也是我们最兴奋最开心的时刻。有鱼了，生活也得到了改善，吃着香喷喷的鱼，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也正是这条静静流淌的河，使我们的童年有了另外一种灿烂的颜色。可你别看它平时那么老实那么温驯，像一只小羔羊，发起威来可不得了，像一头猛兽似的。就是这条河，每次下暴雨，几天几夜的暴雨，它就开始膨胀，开始涨水。河水一点点蔓延，涨过了堤坝，淹没了田地，把稻谷都淹没了。站在村前那棵樟树下，你能看到一大片即将要丰收的稻谷全被无情的河水淹没了。一年的劳动可能就这样没了，付出的心血就要洒进河水里了。这是令村里人最痛心的。没了谷子，等于生活没了着落没了依靠，像风中的芦苇一样随风飘摇。家里的生活还等着拿谷子买钱维持呢。现在望着肆意的疯狂的无情的河水，村里人的内心别提有多伤心多着急，希望河水快点退下去，退到它原来的位置。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却没见它腿的迹象，它好像在跟村里人斗气似的。村里人晚上也睡不着了，挣着眼睛，内心求菩萨保佑河水快点退吧，退吧。第二天起来，饭也不做就跑到村前的樟树下看河水到底退了没有，晚上的祈祷有没显灵。哦，河水终于退了，终于退了。退到它原来的位置去了。菩萨显灵了。 ??河水退是退了，可稻谷全倒下去了，贴在地面上，跟泥巴混合在一起。让村里人难过伤心的是，被水淹没过的谷子没以前那么好了，上面有一层泥巴。天气一热，上面那一层泥巴也干了。这样的谷子是卖不到好价钱的，比平时的价格低一半。没办法，不卖也得卖呀。总不能留着自己吃吧。吃是吃不完的，种谷子就是为了卖那几个钱呀。 ??最可气可恨的是，有时禾苗刚插下去一个多月，河水就来了，来得如此凶猛。几天下来，河水退了，可禾苗全淹死了，耷拉着脑袋，满眼惨象。没办法，只能把地翻了重新来一遍。看着刚插下去的禾苗，心在保佑，在乞求，不要再来一次洪水了。再来的话，一年的收入可真的是为零了。这样下去生活可怎样维持下去呀，孩子还要读书呢，哪来的学费呀。有的人还要准备钱结婚娶媳妇呢，没钱怎么娶媳妇呀。但有几年，一年竟然涨几个洪水，把村里人折腾个半死，刚刚放下心来河水又来了，心都憔悴疲惫了，对洪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症。 ??后来，河流上游筑了水库，可以控制河水的涨落，不会动不动就发洪水了。村里人的心里才渐渐放松下来，生活也慢慢有了着落，不必靠天吃饭了。但在村里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对洪水是有深深的感受的，它像一把刀在内心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每回想起，内心隐隐作痛。我是从村庄走出来的，亲身经历过洪水的肆意，看着一片片稻谷在洪水中倒下，看着洪水退去后倒下的禾苗在炎热的太阳底下一点点腐烂，发出浓浓的恶臭味，也看过村里人的内心在哭泣在滴血在倒塌。再坚强的内心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也会崩溃的。因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经历与体会，每每想起，我的内心跟村里人一样，隐隐作痛，切肤刮骨之痛。因此，对暴雨，对洪水，我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因为，它曾经深深地伤害过我和村里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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