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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的老师廷武先生

2022-01-08叙事散文郭玉琴

我的老师廷武先生周末的前一天,母亲在乡下打来电话,她说你的刘老师生病了,你这个星期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我知道母亲所说的刘老师是指我的恩师刘廷武先生。我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春节前一个月,他过寿,70岁的寿辰,他没有请我,说是怕影响我……
我的老师廷武先生
周末的前一天,母亲在乡下打来电话,她说你的刘老师生病了,你这个星期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我知道母亲所说的刘老师是指我的恩师刘廷武先生。我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春节前一个月,他过寿,70岁的寿辰,他没有请我,说是怕影响我的工作,还好,我的一个学生家长,也是他的学生,我的师兄,早在宴席的前一天已经偷偷给我打了电话,并嘱咐我一定要去给他拜寿。廷武先生是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候的语文老师,他教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扎着羊角辫,土里土气的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而现在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掐指算算,我们师生认识有十六年了,试问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单就这个数字,就足以催人老,教人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然而岁月无情带走我们的年华,却无法带走我们师生间这份沉淀在岁月里的深厚感情,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很敬重他老人家,视他是师也是朋,甚至对他的亲近胜过父亲。

小时候的我是一个很孤僻也很内向的孩子,我的孤僻和内向不是天生的,这主要和我父亲的火暴脾气有关。父亲脾气的火暴常让我有种恐惧感,因为恐惧所以我常疏远他,甚至在他面前从不多说话。但我不多说话并不能逃过他的责骂 ,也不能换来他对我一丝的怜惜。倒是我的不多说话常换来他对我无休止的嘲讽,记得小的时候他经常在我的姑姑和舅舅面前说我脑子有问题。其实我的脑子本来是没有问题的,被他说多了没问题也变的有问题了。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哭也不笑,见了什么人都不说话,看谁都用一种近乎是仇恨的目光。从我记事起一直到上学都是这样的。我起初在学校里因为不多说话也很不讨老师和小伙伴们的喜欢,但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喜欢说话了,尤其喜欢跟廷武老师说。

廷武老师是在那年九月份的一个新学期里来到我们那个学校的。他接手我们班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规定了一个制度,不准迟到,发现一次罚扫地一周。我是班级里第一个被他抓到迟到的人,他来教我们班级课程的第一周,我扫了一个星期的地;他来教我们课程的第二周,我又扫了一个星期的地,原因是我天天迟到。人的忍耐性是有限的。他第一周发现我的时候,对我进行了说服教育,但是半点作用也没起,我是照旧。他曾经在教室里面对着大家说,要对我这样的“老油条”采取一说服二强迫的教育方式。他第二周抓到我迟到的时候,让我伸出手,站到黑板前面,他用三角板狠狠的打在了我的手心上。我记得很清楚,他每重重的打我一次,都要问我还迟到吗?我每一次都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还迟到。我每回答一次,他就打我一次,一直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当我的手肿起来了,我咬着牙说还迟到,班级里的所有同学终于一下子都哄堂大笑起来,有调皮的男生大声告诉他,老师,你不用问了,她是个痴子,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她爸爸经常骂她是痴子 ,你打死她也没用的。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师的板子一下子不再落到我手上了,而是重重的落在了说我痴子的那个男生身上,并且说了句,痴子学习也比你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当时很愕然,他这么快就知道我的成绩比那个吃了多嘴包的男生强多了,确实是的,那男人天天抄袭别人的作业,一考试就是个位数,除了一张鸭子嘴,没戏唱。那次他尽管打我很痛,但因为他替我惩戒了嘲笑我的人,所以我心里竟然有点变态似的得意,并且对他一点恨意都没有。
那天放晚学,所有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了办公室里。他大概是见对我的体罚不奏效吧,又改用了说教的方式。他由原来的冷冷的目光渐渐的转为平和,语气也缓了起来,他问我,昨天早上几点起来的?我回答五点。他又问,你起来吃饭要多长时间呢?现在想来他突然用这么缓的语气来和我说话是怕吓着我吧,因为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表情始终是如木雕一样。他打我,我没反应,他骂我,我也没反应,他故意表扬我两句,我也没反应,但他无意问我一句“早上吃饭要多长时间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有了反应,不过那反应是我用牙咬了咬唇,然后用了好大的勇气低低地说了一句,没吃。我说话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但他还是听到了。他很愕然,接着他又轻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吃饭呢?我说时间赶不上。他再轻轻的问我,早上五点起来那么长时间,你起来都干什么了?我说烧饭喂猪。他说你母亲呢?我说,到田里干活去了。他问你家有多少地呀,我说二十亩地。是的,我家那时候的确有二十亩地,每年都要养两个老母猪和一群猪崽子,而这些就是我们家一年的主要收入,也是我们兄妹四人学费的主要经济来源。因为我在学校的种种迹象都表现出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那时候又因为我心里上的种种阴影让我不肯对我老师说实话,不肯告诉他我的迟到是因为父母常叫我早上烧饭喂牲口,不做完家务活不准我上学造成的,还因为尽管这样的不正常但我有一样是正常的,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的前茅,所以我的老师决定到我家去家访一次。
廷武老师到我家的时候,我母亲和父亲见到他是很惊讶的。提到我的学习情况,母亲也只是说,让她去认点眼前字,将来出去打工能找到男女厕所就行。当我老师叫我父母要好好培养我的时候,我父亲说,你不知道,她那脑子不是念书的料,靠死学,念死书,不用在她身上下功夫,要讲能念书的,要数老四。说老四其实是指我三妹,我三妹生来一张小甜嘴,很讨父亲的喜欢。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她刚上幼儿园,可惜的是后来事实证明兄妹四人当中她最笨,农村的土话叫假精明,但也没笨到不可雕的地步,父亲让她复读了两年终于也上了个大专,混了个学历。父亲一直认为他知子莫若父,但是偏偏都出了差错。除了三妹没有他说的那么聪明外,还有二妹,父亲一直都觉得她最听话,其实我二妹最滑头,每次父亲叫她和我一起去做事情的时候,她老“算计”我,挑猪菜常常是她把我满满的篮子换成她那空的拎回家邀功请赏,回家还说谎告状说我蹲在地里玩了。家里有好吃的零食被她偷吃了之后,她也常常赖是我干的。父亲因为不喜欢我也是从来不相信我的辩讲的,甚至不容我辩讲就棍棒侍侯。我大哥一直在他的心里是他的靠山,他常说靠谁也不如靠儿子好,偏偏大哥二十岁的时候,大专毕业被招聘到一家公司后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十年,一年只回来一次过个春节就走。父亲现在觉得满堂儿女也就剩下我离他最近,二妹和三妹连春节都懒的回来了,原因是都不喜欢他的火暴脾气,躲着他。因为没有人靠了,也因为年龄大了,感觉到了晚年的孤独,他在今年春节我回家的时候,竟然对我先生说,还是我这个痴闺女好,记得常回家看看我。我对他到底是孝顺的,毕竟有血缘关系维持着,可我对他的孝敬,也是我的廷武老师教导我的,这些年来,我每去探望一次我的老师,他总不忘说上一句,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爸爸一辈子靠卖苦力供养你们兄妹四个读书也不容易,不要让他寒心。你的那些委屈,我都知道,做人不要太计较,放大度点。
自从廷武老师那次到我家家访过,他了解了我的情况,后来竟然不再过问我迟到的事情了。他私下里对我说,你早读课迟到没什么,但上正课你不能迟到,不然会影响你的学习成绩。我知道你很聪明,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你要好好珍惜。你若错过了机会,以后等你长大了,天天就是过着像你父母一样的日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我想现在的孩子在我那个年龄可能还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我那时是听懂的,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老师的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但真正想做到真的很难。我在那个时候答应他老人家上正课的时候不迟到的,但我有一次还是迟到了。记得有一次我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才到学校,我刚进教室的门,班级里就有爱打小报告的男生跑到他的办公室里告诉他我迟到了。他把我叫进办公室里,没有发脾气,问我怎么了?我木木的说,我妈走了。他说去哪了?我说不知道。你爸呢?我说在家发脾气呢。他问,他们吵架了吗? 我说,不是吵架,是闹离婚。他问你吃饭没有?我说没有,我一放学就到我外婆家找我妈去了,结果没找到,不在那。我说到不在那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廷武老师一下子把我搂到了怀里,心疼的说,乖,不哭,你妈没事的,过两天就回来了。母亲走了的第二天,我就开始不上学了,父亲说你妈不要你们了,除了你哥哥外,你们的书也就不要念了。我看着两个可怜的妹妹,主动站出来说,你让他们去吧,家里的事情我来做。母亲失踪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里,我每天早上早早的就起来烧饭,,喂牲口,然后到田里去割草,那时我只有十一岁。廷武老师见我一个星期都不去上学,终于急了,他骑着车子到我家来劝我爸去找我妈,我爸拉不下面子,不肯去找。其实我妈就在我外婆家,我到过我外婆家,我外表上让人看上去是个痴子,其实我一点都不傻,我从我舅舅说话的表情里就猜到了八九份。我其实那时候是很想上学的,见到了廷武老师我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我在他和我爸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轻轻的扯了他衣角一下。他顿时明白,他推着车子走到大门外的时候,悄悄的问我,你能猜到你妈在哪吗?我说一定还在我外婆家。他问,你能肯定,我说肯定在,我把我外婆家住的地址告诉了我的老师。
于是廷武老师离开我家后,就开始“假传圣旨”,到我外婆家说是我爸爸知错了,请他来讲情带我妈回去的。我外婆一家子见有转圜的余地,也不想让我妈和我爸真的离婚,毕竟有那么多孩子拖着,用我四舅的话说,一个个眼珠子能带大已经累死人了,这日子哪经得住折腾着过?!于是我妈妈顺利回来了,但我妈妈知道了她走后,我在家认真的做家务,不但没有感激我还很生我的气,她说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像个能干鬼一样,把家里的事情都揽下来,有人替他做事情,他当然不会着急去带我回来。你能干,干脆就不要去上学,就在家替我干活。但我知道她说的是赌气话,我在她回来后便不再理会他们的吵闹,独自去上学了。只是自从那次廷武老师插手我们家的“战争”,我便学会了怎样遏止战争,只要我爸和我妈一吵架闹离婚,我就立刻去找廷武老师来调解。他教我的时候我去找他,后来我们升级了,他不做我的课程老师了,我也去找他。他很乐意为我排忧解难。
读书的时候,因为他对我的和蔼可亲,使得我每到星期天的时候都要到他家转悠一下,有的时候是请教他一下学习上的问题,但更多的时候是想和他说说心里话。而我跟他说的那些心里话是从来不跟第二个人说的,包括我父母。我之所以不对他们说,是因为我始终觉得他们不喜欢我,我在他们身上找不到温情,而这种温情,我的廷武老师却可以给我,他不但愿意给我,他也愿意给每一个他喜欢的学生。他曾对我说过,他一辈子不求什么,只求桃李满天下。
廷武老师是个很爱读书的人,写的一手好文章,一次很偶然的在他家的书桌上,我看到了他发表在《今古传奇》上的小说,于是向他借了回家细读。其实我对小说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对写文章发表却是感到很好奇,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已经读初中了,而他也快退休了。但我虽然年龄痴长起来,心对他却是一直崇拜着的。我有一次很认真的问他,老师,你看我有写文章的天赋吗?他笑笑说,你有的,只要你努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问他写文章有窍门吗?他说没有,唯一的捷径就是要多看书多练笔多观察生活。
和他那次慎重的谈过话后,我开始做起了作家梦,并且决心要向我老师看齐。我在读初三的那年,虽然中考的压力很大,但我还是每天坚持写一篇日记,两篇作文。并且我每个星期天都把我写的东西带到我老师家交给他看。他先是帮我纠正一下错别字和不通的语句,渐渐的他不纠正了。他说要我自己纠正。一个学期快结束时,有一次,他特地跑到我家说,你的这篇《元旦随想》可以投到市经济广播电台的“校园七色风”栏目,说完这句话,他还递给我一个信封,和一枚邮票,是他帮我准备好的。于是有了他的引路,我十六岁那年发表了第一篇处女作。因为这篇文章的顺利发表,激发了我很大的兴趣,也让我对自己一下子有了信心。自那以后,我把我十六岁的青春里所有的像百合花开一样的心事都写进了文字里,因为有了一个倾诉的地方,还可以让这种倾诉得到世人的认可,我的人生一下子变的不在孤苦起来。有人说文学不是诉苦,可我现在回头看看自己一路走过的历程,正是这孤苦无依的人生把我逼上了一条漫漫诉苦的文学之路。文学于我,真的不过是一艘承载苦痛欢乐的小船,在无涯的时间里漂泊向任何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而这艘承载我生命之重的船儿,是我的恩师廷武先生亲送于我的,假如生命里没有他的出现,我现在不敢去想象我该拿什么去承受这世间的种种不幸。遇见廷武先生,实乃我一场人生里的不幸之万幸。
有人说老师是桥梁,这话于我是受用的。他老人家就是帮我从不幸里走出来的桥梁。1998年是我初中毕业的那年,我以全班第二名的成绩考进县城重点高中,但是当邮递员把录取通知书送到我家的时候,我爸爸却说送不送都一样,家里经济困难根本不可能去县城读书,就是在乡下刘老庄中学,也读不起了,原因是我考高中的那年,我大哥还在读大学,比我小一岁的二妹在读初二,比我小三岁的妹妹恰好在那年逢小学升初中。一个农民家庭的收入是有限的,偏偏那么多的人在读书,用我爸的话说,恨死你们了,人家的孩子都早早就读不下去了,不用大人叫就去南方打工赚钱了,我们家的这几个没一个愿意不读书的,真想累死我呀。我爸爸在我考上高中的那年暑假,天天做我的思想工作,叫我不读了去南方打工帮他减轻负担,我的二姨夫和二姨在听了我父母的诉苦之后也过来帮他们劝我不要念了,说女孩子出去打工过几年找个好男人嫁了就行了。我那时候确实也动摇了,我之所以动摇是因为我实在讨厌那个家,每听他们的劝说我就郁闷的快要死过去,终于有一天晚上我答应了爸爸,第二天收拾行李跟我二姨和二姨夫他们夫妇俩一起到南方打工。
我走的第二天早上,还没到车站,我老师到我家了,其实他本来我家是看看我考的成绩怎么样的,一进门就听我妈说跟我二姨走了,他一下子慌了,问我妈走多久了,我妈妈说时间不长,于是他在我家连一杯水都没喝下就掉头走,骑着自行车疯子一样跟我后面追来了。时间前后也就相差大约一个小时,要是他再晚来一步,我想我就真的完了。说实话,我心里是万般无奈的走的,没有一点点心甘情愿想离开的意愿在里面,我的心大概也只有我这个老师知道了。
他把我从车站叫回来之后,到了我家,只问了我一句,这书还想不想念了?我用胆怯的目光看了我爸爸一眼,又看了看我的廷武老师,终于哭着说,我想念,是爸爸不让我念。他说,有你这句话就行,好的学校我供不起你,但刘老庄中学三年的学费我还是供得起你的,你放一百个宽心吧,开学你就到我家拿钱去报到,这钱你也不用担心,等你什么时候不读书上班赚钱了什么时候还我,我说话算数。我二姨站在旁边,听我老师说这样的话,她也楞了,等我老师走后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这丫头肯定是读书的命,不然怎么会那么巧遇见这么好的老师。
我三年高中学费的确是廷武老师供我的,因我知道这样的读书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我格外的努力,但我读到高三的那年,还是彻底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我老师其实他是很希望我参加高考的,但由于经济上实在无法维持下去了,因为那一年我的师母患病,要花很大的一笔钱动手术,所以他老人家实在没办法供我上大学了。他那时候跟我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显的比我还要无奈。
说到我师母,就要说到他们的婚姻。我师母和我恩师廷武先生是半路夫妻。早在我师母没嫁给我恩师之前,她有过一段婚姻,并且和前夫生下两个儿子。遗憾的是她的人生也是很坎坷的,她的前夫因犯科被抓进牢房,并且因为意外死在狱中再也没出来,撇下她的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她为了这个两个孩子吃了很多的苦。我恩师廷武先生早年因文化大革命运动的迫害和他的女友被迫分手之后,也一直单身,直到遇见我的善良老实厚道的师母。我师母和我恩师结合的时候,我恩师的家人是很反对的,因为我师母做过绝育手术,是不能够为我恩师传香火的。恩师廷武先生的父亲为了反对这桩婚事还绝食过,但外界施加的压力并没有能够阻止住他们走到一起。我长大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和我师母在一起,他只告诉我说,人是因为有感情才在一起生活的,而不是因为生活在一起就有感情的,传香火固然重要,但是没有感情就传香火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他跟我说,周恩来总理一生也没有子嗣,不是也没有后悔过吗?他老人家是开国总理,他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我所教过的学生都是我的儿女,只要我教出有出息的学生,能够桃李满天下,我就没什么好遗憾的。师母嫁她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有糖尿病,肠炎,胃病,用她自己的话说,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没有几个有好身体的。可这些年,我恩师对她是疼爱有加,从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这让我师母很是自足,她也常对她的儿子说,一定要对我恩师廷武先生孝顺,否则对不起他。他们的恩爱,我是每去他家一次都能感觉得到的。
这一次周木去他家,因他身体不大好,有高血压兼关节炎,我特地陪他到村子附近的马路边走走。路的两边栽着一排排碗口粗的法国梧桐树,我问他,老师,您还记得〈〈孔雀东南飞〉〉里写梧桐的句子吗?他说当然记得, “东西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他老人家背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连一点打盹的余地都没留,可见他虽然老了,身体有些偏差,可他思维还是很敏捷的。师母这次见我私下里跟我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真担心。其实不仅她担心,我也很担心的,真是岁月不饶人,看到他的满头白发,我心里不由的悲从中来。
一个即将垂垂老矣的人,犹如黄昏里的夕阳,那一抹余辉曾经是那样绚烂的照耀着我成长的年华,此情此景,我面对被岁月无情催老的他,如何能不在举箸前伤悲流泪?! [版权[/copyright] 写于2009年三月2日夜初稿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09-3-5 06:25 编辑 ] 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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