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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山的蜂鸟

2022-01-08叙事散文嘎玛丹增
云峰山的蜂鸟
·嘎玛丹增·还没有见过一种鸟,比蜂鸟更小。在密云县东北云峰山中,当我见到这种和马蜂体型相当、长有一双翅膀的小鸟时,我在京郊的行走,突然生动了起来。薰衣草的优雅和浪漫,如果早20年出现在眼底,我的感官不会像现在这样迟钝。云峰山景……
  
云峰山的蜂鸟 ·嘎玛丹增· 还没有见过一种鸟,比蜂鸟更小。
  在密云县东北云峰山中,当我见到这种和马蜂体型相当、长有一双翅膀的小鸟时,我在京郊的行走,突然生动了起来。
  薰衣草的优雅和浪漫,如果早20年出现在眼底,我的感官不会像现在这样迟钝。云峰山景区的坡地上,没有大面积种植燕山的椿树或山枣,却在景区入口的东侧,载满了英国的香草。那些紫蓝色的花朵,把云峰山的挺拔和险奇,柔性于精致的花园里,给人走错了地方的感觉。站在云峰山奇石林立的山崖上,面对眼前大片井然有序的薰衣草园,就像你在苏州河的河面上,突然看见挪威海盗船。不过,这片花区的存在,是为城里人准备的,包括景区内,中式建筑的庭院,布局着的日本花草。投资者的良苦用心,不适宜我这样的古董。
  正是这种固执的审美取向,让我爬上云峰山,就开始与之疏离。我曾经在西北见过大面积种植的薰衣草园,许是伊犁河谷平坦辽阔的原因,我对那里盛开的紫色花朵,留下了香郁持久的记忆。燕山的雄奇险峻,似乎更适合山菊牵牛银杏樟柏等,能够找到根脉地址的植物。我们已经常年生活在虚假的环境里,人为的场景和景观,必定背离回归自然的原初动意。
  蜂鸟在蝴蝶兰花朵间的出现,让我倦怠的游兴得以结束。陪同我的聂伟荣,今年31岁,两年前在北大哲学系研究生毕业后,来到云峰山景区投资管理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我举着相机,对着蜂鸟穷追不舍。聂主任靠近我说:“这就是蜂鸟。”
  它们是世界上已知最小的鸟类,和普通蜜蜂一样采花酿蜜,只是多了一双灵动的翅膀,属于雨燕目蜂鸟科。蜂鸟拍打羽翅的速度高达每秒80次,在花蕊停留、采蜜的速度,远远快过相机对焦的速度,而它们能前后左右飞行的特殊本领,让我清晰拍摄蜂鸟的意图,没能实现。我败兴在蜂鸟速捷的翅膀下面,它们美丽得惊心的华丽羽毛,只是留给了眼睛。不管技术已经精确到多少像素,眼睛看到的真实,科学还难以替代。据说,蜂鸟具有超常的记忆力,不但能记住刚刚吃过的食物种类,甚至还能记住吃食的时间,因此可以遍尝天下美味,轻松地寻找出还没有 “品尝”过的花蕊。不知云峰山的蜂鸟,是否记得一个南蛮,站在秋天的花园里,傻里吧唧的沮丧。
  我们来到聂伟荣四年前站立的地方,视野开阔起来,远山近岭此起彼伏。山谷里植被丰厚,不时有鸟鸣声起。由于天候原因,看不清水域辽阔的密云水库,只能隐约见到水库边缘在远方朦胧。聂伟荣说,他当年第一次到云峰山,恰遇下雨,山间溪流潺潺,云雾缭绕,当即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我们没有这个福建人四年前那种运气,既没有遇到山间小雨,也没有太阳照耀。诗情画意距离这个秋天的上午,有点遥远。
  景区内有很多名胜古迹,比如初建于隋唐时代的“超胜庵”、闻名遐迩的“观音洞”、“古人崖穴遗址”、“峭壁摩崖石刻”等等,对我这个有旅行洁癖的行走者,那些或厚重或宗教或传说或神话的陈年旧迹,缺少足够的行前准备,走马观花一遍,和立此存照式的游走没有差别。要深入一个地域的历史人文,需要足够的耐心。在众说纷纭、纠缠不清的文本里耗费心力,也许可以厘清真相,也许满头雾水。这是我对自己的无知和浅薄,一贯的借口。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生活,经历的生活和听到的生活。把历史的交给历史,哲学的交给哲学。只有感觉的部分是个人的。我服从感觉的指引。
  云峰山在密云县不老屯镇的地盘上,仅关于“不老屯”的民间传说,就足可成为一部厚厚的书。我在一个短暂的上午,走不进那样的厚度。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沿着通往“遇仙石”的盘山小路,气喘吁吁地前行。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在灌木丛里穿行,道路两边的山菊、吊兰、金钟子、野樱草、紫地丁、孔雀蓝等各色野花开得正艳,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林间花径,使得艰难的蜗行变得赏心悦目。这条繁花似锦的山间小路,颇具匠心,是景区管理者带领员工在春天人工种植的。“每年秋天,我们都会到山上采集各色野花的种子,春天撒播在道路上。”
  一个研究哲学的博士生,为什么选择了和所修专业相悖的职业?虽然云峰山旧时寺庙众多,但于今并没有暮鼓晨钟,经文木鱼敲打时间。一路上,聂伟荣不时钻林下坎,将游人乱扔的垃圾收集在塑料袋里,准备带回办公地集中处理。这个细节,让我对他口称“喜欢这个地方”的直白,不再怀疑。
  云峰山景区的建设,可能是一个传奇。在现成的文字资料上,有重建超胜庵“二梦合一”的详尽介绍。大意是:台湾佛教协会刘昆兰女士,1998年到云峰山“古佛道台”旧址,见到了梦中情景,眼中景象居然与自己的梦境毫无二致。同年,不老屯居士马玉霞也在梦中见到燃灯古佛,要她去云峰山等候重建超胜庵的人。不一日,在密云古北口镇宽衍禅师的引领下,刘、马得见,说出梦中事机缘天成。于是,刘昆兰女士筹措巨资,打造了今天的云峰山风景区。我对这个传奇的根底不明究里,很明显,景区的游人并不多,如果居于利益作秀,投资者没有必要编造这样一个故事,烧钱浪费。云峰山至今并不盈利,年年都有资金不断投入,不仅安置了不老屯几十个就业者,投资方还开办了一家“云水诊所”,不老屯的居民均可免费就诊。善哉!宗教信念里的云峰山,究竟有多少善举在继续,只有研究信仰的聂伟荣心里清楚。1943年春天,日本人把此间列入无人区,放火烧毁了京东名刹超胜庵及其信众,于今能够得以重建香火,也可谓福祉了一方信众。
  遇仙石区域怪石兀立,石缝间险象环生,寸步难行。当年一个叫王志的青年上山砍柴时,仅仅在如今叫“桃盘石”的地方,看完两个老人下完一盘棋,身边的斧头木柄、扁担便已腐朽。山野田畴,青黄色彩瞬息交替,不绝眼目。当他回家时,已经认不得村人。急着打听母亲下落,无人知晓。寻一白发老人打问,老人说:“小时候,听我太爷讲过,有个叫王志的后生上山砍柴,一直没有回来。”王志大觉,返回深山修炼去了,成了不老之人。这个关于不老屯的传说,妙趣横生地表达了人们长生不老的永世愿望。
  愿望,从来都是美好的。比如,我就希望,把身体和心灵都交付给了云峰山的聂伟荣,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完整地把云峰山推向世界,让更多的善举和理性,共鸣在燕山深处。 [ 本帖最后由 嘎玛丹增 于 2010-1-23 00:16 编辑 ] 嘎玛丹增, 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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