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市井勾栏的乐事

　　勾栏、瓦舍乃中国古人游艺之地。它自宋代兴起后，经历代发展，成为中国古代市民文化之摇篮。勾栏、瓦舍除其百戏杂陈之技艺表演外，其中亦间杂许多楼妓文化，也就是世人口中那些纸醉金迷之场所。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北宋时的汴京以其人烟浩穰，添十数万众不加多，减之不觉少。所谓花阵酒地、香山烟海，别有幽坊小巷，燕馆歌楼，举之万数。中国妓者有两种人，一是卖艺之妓为艺妓，如歌妓、舞妓、乐妓。她们除清歌伴酒外,很少有灭烛留髡之韵事。而另一种即所谓的烟花女子，以卖身为生，为娼妓。早先有优人，是以歌舞表演为生的。按从艺之内容的侧重，优人分化成两类：一类是俳优，一类是倡优。俳优者以身段表演为主，倡优者以歌唱表演为主。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其著名长诗《琵琶行》中叙述了他听浔阳琵琶女弹琴时的亲身感受：“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在琵琶女那高超的技巧，美妙的音律之中却包含了多少人间辛酸。中国各朝各代均有许多名妓，她们的艺苑生活曾成为众多小说家门捕捉的题材。因为从她们的生活描绘中可以反映出中国社会的一个角落以及中国文化土、俗的芳香。象唐代徐州名妓关盼盼，长安名妓霍小玉；南宋扬州名妓张惜惜；明代汴梁名妓杜十娘；明清之交的名妓陈园园；秦淮八妓董小宛、柳如是、马湘兰、顾横波、李香君、卞玉京、陈圆圆、寇白门。她们处身在繁华的巷陌，烟柳画坊，个个身怀绝技，却经历一生起落浮沉。 　　中国妓者从宋代以后主要分成三类：官妓、私妓和家妓。官妓包括教坊歌妓、军妓及中央和地方署的歌妓。教坊妓为宫廷帝王所享用，来源于似妓。中央和地方署的歌妓，由于聚居于乐营集中习歌，故亦称营妓，但非军营妓，亦非留缚于营将。私妓乃市井艺妓，她们主要活动在酒楼、茶社、艺馆等地。王孙公子、达官贵人整天泡在此地，听歌赏艳，在酒色之中一享人间快乐。音乐乃人之寻悦所必求之物，除移风兴德之雅乐外，被儒家所排斥的俗乐在市井中却是人们游艺之最佳选择。 　　金陵乃六朝胜地，至明太祖朱元璋在此建都后，在贡院前的秦淮河畔，有妓馆若干。南边为南曲，属艺妓所在地。北边为北曲，属娼寮。这里笙歌盈耳，百戏杂陈，妓女们浓妆艳抹，争娇斗艳，为世人销魂之处，金陵八艳即献艺此地。孔尚任在《挑花扇》中用如下诗句描绘了当时的情景：“江南花发水悠悠，人到秦淮尽解愁。不管风烟家万里，五更怀里转歌喉。”董小婉为八艳中年龄最小者。少年时学得唱曲、弹琴，后来成为了秦淮名妓。她所住的钓鱼巷整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就连如皋才子冒辟疆也前来一饱眼福，由此产生了一段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李香君，人称香扇坠，每歌一曲便醉倒听众无数。她生的花容月貌，肌白肤艳，且灵秀聪慧，才高志傲。虽身居烟寮，却侠义肝胆，忠贞爱国。开封府尹田仰慕其艳名，谴人胁之，不想香君碰壁坚拒，血洒扇面。为此而感动圣人后裔孔尚任，为后世留下了名剧《桃花扇》。 　　家妓是王公贵族及士大夫家中所眷养的乐女。她们不同于一般奴婢，有较优厚的生活待遇，被主人喜爱者便招纳为妾。亦有定期租用者，以便艺去色衰后而遣退。 　　文人士大夫中好乐者众多，有些以妙知音律而步入仕途。唐代诗人王维观其乐师奏乐之图画便知演奏的是何曲、何段、何拍，可见其造诣之伸。由于这些文人士大夫多数曾做过朝廷命官，亦为有钱有势之人，他们在广结名流乐师之外，蓄乐女、歌女而为一大嗜好。“枥多名马，家有妓乐”，在举行各种家宴、夜宴之时，他们让歌女、乐女助兴。李白晚年流落江南，虽依人为生，却养着歌女金陵子。韩愈亦有能歌善舞的绛桃、桃枝二妾。白居易的晚年，更是集禅、道、酒、色、乐为一体，享有闲人与快活人之称。他蓄乐妓众多，并对其爱戴倍至。苏东坡不但文章好，诗好，更是一位多情之人。他在杭州任太守时结识了钱塘名妓王朝云。王朝云歌唱得好，长得更好，初识便迷住了苏东坡。他们发生了一段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与苏轼相比，柳永有些悲惨。柳永是苏轼的好友，他才气过人，却久考不中。加之相貌丑陋，在情场上也常常失意。在一次游玩中，柳永见到了汴梁名妓谢天香，那是个极美的女子，怎能不令柳相公动心。就在他坠入情网之时，父挚辈府尹钱可道，为使柳永不陷入情场而误前程，洋装纳谢天香为妾。当柳永中试得官之后方知真情。无奈时间已晚，当他找到谢天香之住处后，谢已瞌然而逝了。 　　茶社是市井音乐活动的又一重要场所。这里的音乐活动不同与楼妓音乐，艺人们在这里所从事的是较纯粹的艺术活动，而无色艳之内容。茶社中主要流行说唱音乐。说唱亦称曲艺，目前全国的曲种已达到三百多个，其中除少数几个曲种只说不唱外，在大部分曲种中音乐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说唱音乐讲究音乐与语言的完美结合，说、唱相间，叙事性强，且表演者常常以个体为主，恰恰适合于在茶社之中延长。就目前所知，全国的说唱音乐有三类：弹词、鼓词与牌子曲。弹词主要流行于南方，鼓词主要流行于北方，牌子曲南、北通行。 　　市井艺术是城市居民文娱生活的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它们虽属俗文化的一支，却抒发着市民阶层的情感和艺趣，同时，形成了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清明上河图》为宋代画家张择端的名作。描绘的是汴梁城内汴河岸边及东角门里市区清明时节的都市生活。全卷以全景构图。内容分为三段。前段为郊区风光，中段为汴河西岸的车船运输及手工业、商业的繁华景象，后段为城市生活景象。在后段中画有当时的说唱场面。一群人围观着一个说唱艺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说唱艺人在绘声绘色地演唱着，述说着，真是一幅活生生的景象。 　　市井音乐除了妓馆、楼园外，庙会亦是重要的活动场所。寺庙本是宗教的产物，但在其一系列大型的宗教仪式中，却也加进了许多世俗文化的内容。古时有社祭。佛、道兴起后，每逢佛事日期，到寺院朝圣者络绎不绝，与此同时，各种商贩及说书、唱曲的艺人也加杂而至，形成佛事、道场与世俗文化的同时并村，庙会便由此而渐渐形成。后来，有些寺庙虽庙已荒芜，香火已绝，摊商艺人们却照例按时前往，形成无庙庙会。这种庙会实际已成为一种大型的游乐活动。 　　市井勾栏的乐事至今已流传许多年，古时候有落魄的江湖艺人唱小戏为打赏钱，有拉琴唱曲的人为求生计流落市井卖艺为生。许多的社祭、庙会给市民的生活带来许多的乐趣，那些场面热闹非凡。而今，这样的民俗乐事虽不及往年那样盛行，但在一定程度上依然保留旧时风雅，供市民寄情遣意，给生活频添无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