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浮生一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7 编辑 <br /><br />浮生一日
　　这是盼望已久的相聚。我们吃过早餐就坐车到了水源。水源这名字很美，美的自然。我们要在这里坐了船去江心岛。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水源，因为这里并不是水的源头。许是渡水的人都要从这里乘船吧，所以水源可能是指渡人的源头？我这样想。
　　船不大，也不小，不是木筏，是铁皮的机动船，能坐20多人。上船的时候搭了高高的跳板。跳很陡，角度大约是80度，很窄，只有尺来宽。我觉得是无法走过，但是一个个的都走上去了，并没有人掉下来。但我仍然是不敢，最后还是竹子牵了我的手，拉了我上去。我终于心惊胆战的坐到了船上。就有点骄傲，看来不可能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啊。
　　船开起来，就搅动起一拨一拨的浪，由近及远的漾开去，波纹逐渐变大，与那些交迭的浪融为一体了。是雨季，水很大，滔滔的。昏黄、浑浊，象谁搅动了泥浆。凝滞、沉重，看不透的深度，就象看不透的人生。遥遥的看见江上有一小舟，有人摇着浆，随那流水起伏着，如仙似幻，令人好生羡慕那份闲逸与悠然。我们在船里向往着岛上的风景，向往着岛上的生活。虽然船行的很快了，但我们的心仍然急切。
　　远远的，江心岛象天边漂浮的云，在我们的视线里招摇。又象是一块灰绿的翡翠镶嵌在黄色的绸缎上。而这绸缎还随风飘荡着。它渐渐清晰起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满眼的芦苇。有一人多高，在风中如旌如幕。厚厚密密，严丝合缝，感觉是坚硬、完整无法分割。象一道绿色的围墙。风摇过，我们在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穿行，想起青纱帐，想象自己是硝烟中冒着炮火穿行的英雄。走在前面的朋友还要回过头来喊，小心地雷！其实是小心脚下的树茬，还有的在唱大刀象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更加的入情入境。在芦苇荡中穿行，里面会有一座神奇的古堡么？而我们期待着与神话相遇。
　　然而现实与想象总是相去甚远。穿过芦苇荡，里面是一片庄稼地，种着苞米和黄豆，苞米刚长到腿肚高，黄豆秧寸许长。没有古堡也没有王子和公主，这苞米黄豆也叫人兴奋。有人喊：“久违了，苞米！”惹的我们笑了一阵。笑了之后开始猜测开始感叹：是谁把这庄稼种到这荒凉的江心岛上。隔着遥远的江岸，怎么种？如何收？眼前就浮现出一个戴着草帽，裸着黑红脊梁的耕着。脚步就轻起来、柔起来，怕是惊动了那些有梦的庄稼。
　　没有想象中的柔软的沙滩，沙滩上也是苞米，有尺来高。与庄稼地相接的是荒草。我们的帐篷就搭在庄稼和草的边缘。想着人，不是做庄稼就是做草了，哪种更好些呢？庄稼有庄稼的用处，荒草有荒草的飘逸。而在我浮想的时候，这些庄稼的主人，那些农民，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么？
　　男人们支起高高的铁架，他们开始搭帐篷。女人远远的看着，欣赏他们劳作中的美。帐篷搭好了，女人就在帐篷里乘凉，男人在外面笼起了火，烈焰升腾，烟雾升腾，红与灰交错着，纠缠着，向上弥散去，象云，凝重迟缓的推移。我们围在火边烤鸡蛋吃。把鸡蛋埋在火堆里。上面是燃烧的火。最好这火不是很旺，要等到火快要落了只有红红的火碳时候才好。当然也有心急的，弄不好，就烧炸了。蛋壳裂开，青和黄都以凝固的姿势淌出来，沾了灰，象个丑陋的弃儿。烤的好的那些，蛋外面是灰红的，上面有裂开的缝，拂去灰土，扒掉蛋壳，就透出白嫩的蛋青。冒着腾腾的热气，透出来扑鼻的香。也许是因为饿，也许是因为感觉。觉得是家里再也没有的美味。靠着火，又是大热的天，热的脸上淌汗，可是为了吃。不肯离开。有人背起了网，一行人就逶迤象江岸进军了。回来时就见到鱼，头尾相连，直接放到火上去。肉白而细腻。尝一口，那滋味到是比吃过的任何鱼都香。有人头上带了遮阳帽，在烤箱前端坐如佛。肉烤出来，大家就着锅吃肉喝酒。啤酒瓶子的碰撞是动听的乐章。醉了，有的在唱，有的就睡在帐篷外在阳光下，有打扑克的，吆五喝六，也有三五人围在一起，用草来占卜命运的。
　　我站在风中，眺望远处，目光落到江对岸的远山，问起朋友，原来却是煤矸石。这是挖煤的时候挖出来的石头，夹在煤层中的岩石夹层里采出来的。朋友说，它是一种矿业排量最大的废弃物。如果它继续的埋在地下，若干年后它也会成为煤。因为还没到开采的时候开采出来，结果它废掉了。我说，那它不是很悲哀？朋友笑：开采煤的时候必然要触及到煤矸石的岩层。这样的悲哀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法改变的。我无语，为煤矸石，也隐隐的想到不同的人生。
　　阳光淡了，我们收了帐篷归去，仍是穿过芦苇从，仍是行船。看着那道水依然流过，我的心却沉静起来，浮生一日，浮想人生。没有了去时的欢欣，也不似去时那样的浮躁了。
　　回来后查了资料，才知道，煤矸石也是一种可利用的宝贵资源。看来不是所有的悲哀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