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扫过街道

风暴扫过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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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滚滚，一阵阵在远处炸响。到了近处，简直劈头杀将过来。

    呼啦～～呼啦～！风间断怒吼，然后听见各种叮叮咣咣的撞击声。隔窗望去，外边的树一律在风中瑟瑟抖动，像醉汉，一直摇晃控制不住的身体。不一会儿，暴雨倾盆而下，有些夹杂着冰雹。这样的8级狂风，城区多年来未见。我疑心此时行走在外面的人们，内心是否感到胆颤心惊？

    三个多小时后，风雨扬长而去。丢下许多乱糟糟的事物，凌落一地：断臂的树、倒伏的树、散碎的玻璃碴、吹翻的垃圾箱、道路隔离栏杆……在一片狼藉中，抢修、清理的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起来。

    每年的七八月间，大自然总要发几回脾气，好似借机会杀杀人类的自大和狂妄。

    停电了，天忽地更暗下来。小心翼翼朝前走，周边的店面大都关了门，那条街冷寂起来。足浴店前的几个女子，百无聊赖站在门口看手机。找到一处小吃店解决晚饭问题，店内昏暗，店主在锅边忙碌，腾腾的热气往上窜。

    有什么吃的？
    只有面条和水饺，要等待长一点。
    好，不急，来一碗水饺。
    外面坐，老板说，外边凉快。

    街边人行道上，临时搭了桌子，已经坐了两桌人。我对面一个胖大汉，呼呼啦啦大口吃面，不时用手擦汗。侧面一桌的年轻女子，则文雅许多。若不是这场狂躁的暴风雨，在人行道上摆桌子就餐，已经多年不见。

    天色渐渐融为暗黑一片。手机电池即将耗尽，在抽屉里找到一根蜡烛。习惯用电、用手机的日子，一旦失去惯常的生活，犹如置身荒岛般无聊空虚，我们已经成为无数碎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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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洞悉他人灵魂的伟大作家，永远是一座高峰。

    有些悲哀的是，我无法洞悉他人。我只对自己感到可亲的事物感兴趣。我试图在简单的事物中，寻找它的丰富性。比如那条曾经熟悉的街道，可我至今无法写出它的丰富和复杂性。

    次日中午，照例去城东路，那条街上有一家经常去的面馆。但见路上树干、枝叶散落一地，甚是凌乱。曾经四层楼那么高的树，好几棵都不在原地了。都是些鹅掌楸，秋天有很好看的小马褂，长了快二十年了。

    吃面时，散散聊起昨天的大风、街边的树。女店主说：“昨天的风大得怕人，门外那棵树倒在我店门口，死死抵住门，门都打不开。”又说起某个小区里，一棵风景树被拦腰折断，大家叹息了一会儿，沉默了一会儿，又都去忙自己的事。

    “儿子还没放假？”后来，她又问。因为每到七月，每个周末，我们仨都来这里吃面，而且不约必点同一种菜。这个习惯，连店主人都记住了。

    下半年大三了，你家姑娘上高中了吧？
    高一了，时间真快哟。

    日常的生活多是平庸琐事，有的人投缘就多聊几句。比如这家小店来来往往多了，我大概知道她有一个女儿，读书勤奋得很，成绩也不错。又聊起学文还是学理，时间就到了午后。

    “你脾气真暴！”静静地吃面，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是店主丈夫的声音。

    “嗬，我脾气真暴。”女店主在里间提高了声音，重复了男人的话，“我脾气真暴，一到下午你就呆不住，想去打麻将。你看看，还有那么多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来做？那以后就干脆别开店了。”

    “她的态度不好！”前一阵子，我也收到诸如此类的背后议论。没有谁，能让别人感到时刻温暖如春。我有时感到忧虑，感到自己凡胎之身的卑微，注定了既不是主，也不是神。

    我听出了女人的委屈，一时无法接话。此刻，谁也无法安慰谁。拉开门阳光刺眼，街道上倒伏的鹅掌楸，枝丫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

    我捡起一枚鹅掌楸的叶子，秋天还没来到，它却提前坠落。它的小马褂快蔫了，可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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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0日，满屏的河南暴雨，通过手机屏幕冲击心灵。从没去过河南，但那里有一些文字相通的朋友，让我更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整个城市张口血盆大口，吞噬很多东西……尤其看着那些被冲走的身影，恐怕没有人不感到恐惧。

    细细想来，现在的灾害天气为何总是频频发生，是人类攫取太多？还是生态失去平衡？人类在灾害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只漂在洪流中蚂蚁。祈愿风停雨住，大家平安无事。

                                     ——2021年7月21日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