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亲常望白云飞
2022-01-0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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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亲常望白云飞
石广田
石广田
大年三十儿上午,我和17岁的儿子回老家贴春联。清理门框上的旧春联时,一层白底黑字露了出来,我心里一惊:这是24年前父亲去世的秋天,我用毛笔亲手书写的挽联。
父亲好朋友,当然也爱喝酒、抽烟。每年春节前,他都要亲自赶好几趟集,置办好酒好菜,再和母亲一起忙活上几天。等大年初一上午拜过年,我的伯父、叔叔以及村里父亲的要好朋友,就会聚在我们家里,开始喝酒聊天。宴席常常延续到下午三四点钟,直到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母亲始终不能离开,她得照顾一帮喝酒的男人:炒菜、烧水、沏茶,再把晾凉的菜一遍遍加热。
那些烟酒和饭菜,算不上太好。一盒烟大概两块钱,一瓶酒十块钱,在当时的农村也不拔尖。“酒席好备客难请”,母亲也知道这个理儿,她从不厌烦,一边和来拽男人回家的大娘、婶子们说话,一边热菜、烧水。让母亲最欣慰的,大概就是伯父、叔叔们时不时说的“这菜真好吃”一类的夸赞。
父亲好朋友的优点,我和哥哥都没有继承,他去世后,家里的春节酒席就取消了。再到春节,母亲清闲下来,她常常经意不经意地说,“每年初一,咱家的酒摊儿,那酒啊,一直喝到天黑;那水啊,得喝一大缸……”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遗憾缠绕在她的情绪里,有怀旧,还有些许对我们兄弟俩的不满:她一直认为,在村子里,我们没有父亲的人缘好。
其实,在父亲去世三年后,我已经搬到县城居住了。别说在家里摆酒摊儿,就是贴春联,也是一年比一年潦草。以前贴春联,母亲打半锅浆糊,我和父亲一起贴。父亲很认真,春联贴得规矩又结实,到了新年换春联,得费很多功夫才能清理干净。母亲随我搬走以后,家里没了炉灶,贴春联改用塑料胶布,这大概就是那副挽联得以露出来的原因吧。
望着挽联,想想父亲清苦平淡的一生,没吃好喝好,也没有穿好住好,遗憾和愧疚顿时涌上心头。父亲这一代农民,很多都是这样的命运,他的早逝,让我失去了尽孝的机会。如果他还在世,应该78岁了。
那副挽联是村里的知客教给我的,古老、常见,却更见真谛:守孝不知红日坠,思亲常望白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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