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25】秋天叙事
2022-01-0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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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叙事
一,秋叶
夜的风不经意摇落树叶,噗洒噗洒的声音透过玻璃窗时远时近。清晨,闲步野径,满目黄叶铺地。树枝突兀起来。几只晨鸟啼叫在藏不住身的枝杈间。偶尔蹬落摇摇欲坠的叶子,在空中飘飘荡荡,打着旋儿停在头顶上。
在早年间,这个时候,娘唤我起床,背上竹篓,拿起带尖的铁丝,出门扎树叶。我会懒洋洋地还嘴,说太冷了,手都不想伸,怎能扎树叶呢。娘会扬起巴掌吓唬我,说想吃带把烧饼呢。我又还嘴,咋不让姐去呢。娘拿起竹篓一把塞我怀里,别再还嘴,赶快去。
我如串铜钱般,一个早上能扎几竹篓泡桐叶子。在我出门的时候,很多孩子都被父母撵出了门。大伙儿都知道,一个冬天指望这些树叶烧锅呢。勤劳的人家,门口堆了几个树叶垛,到了春天还没烧完。树叶经过雪水沁泡,甚至长出了白毛毛,发了霉。后来,我把这些事讲给孩子听时,孩子忽然问道,树叶有啥烧的,那薄薄的叶子,有多少才能做成一顿饭呢。难道没有玉米秸秆,树枝吗?我笑了,忽而觉得孩子问的不幼稚,我告诉他,那些硬柴都属于集体的。分了田地后,才属于自己。后来,不但有了硬柴还有了蜂窝煤。现在烧树叶成了经典的怀旧故事。
秋天的很多时间,我喜欢观赏树叶的变化,从黑绿,逐渐微黄,慢慢就深黄,到即将发白的时候,一场风过,微卷的叶脱离母体,投入大地的拥抱,日久,成泥。
在北京时期,我曾经专门去香山看枫叶。进入山门,有很多商铺,买水的过程中,看到摆放很多红叶,好奇,拿在手里观赏,椭圆的叶子顺脉络分叉,尖尖的主茎,真是红似火。我拿在鼻头闻闻,有股清香味儿呢。店主问我买不买,我摇摇头。店主又说,买吧,回去作纪念。我又摇摇头,不敢接店主的话,其实从内心有种惧怕。具体惧怕什么,一时难以说清。临走时,店主说,来香山无非看红叶呢,这大夏天枫叶没有红呢。其实我也知道,那枫叶没有经秋霜的染,怎么会红呢。那次,就是为游香山。后来,再忆那次去香山,内心有很多遗憾,怎么不在秋天去呢,秋天,就看到了图画本里描绘的红叶,满山的红叶,如火般燃烧整个香山。
新疆的秋是金色的。
不管这句话出自谁的口,新疆的胡杨叶诠释了一切。我来到新疆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游历了昌吉的老龙河胡杨林。那成群的胡杨进入深秋后,黄了天,黄了地。甚至能映黄你的脸。走在胡杨林中,那活了千年的神奇之树,满脑惊叹。铺天盖地的黄叶,如一只只精灵在枝头摇摆。我停在这神怡的环境里,想象着这胡杨怎么经受大自然的各种洗礼。
新疆很多文学作品,赞美描绘这黄叶,颂扬这千年的植物。
新疆的秋很短,短得不经意就进入了冬天,那黄叶就伴随着厚厚的白雪,迎春天的到来。
二 秋风
秋风来的时候,我正在田里除顽强的草。娘说,立秋了,立了秋,挂锄钩。我扔下锄头,那就不锄了,等草自杀吧。在前面的爹回过头,锄吧,不把草锄净,草就长到心里了。
其实,那凉爽的秋风,半晌也没吹走我身上的汗,倒觉越吹越枯燥。过了几天,爹果真把锄头逐个擦得干干净净的挂在堂屋里的西墙上。这锄头,伴随我大半个夏季,磨破几次手,我看着锄头,悻悻地说,几位终于归山了。
坐在树荫下,才感受秋风真的凉了。吹得我瑟瑟发抖。
秋鸟抖擞一下身体,几片碎羽毛如雪花般飘旋,晃悠悠的落到远处。我怀疑风是不是病了,那软弱无力的样子,怎么连羽毛都不能吹得无影无踪。后来,我觉得自己好笑,风怎么会病呢,只是它不想使劲罢了。
夜风吹进村子,撕扯着依附在围墙上的玉米秸叶沙沙作响,狗惊得四处狂吠,连串的狗叫声,一波接连一波。爹披衣起身,抽开门栓出屋,风瞬间钻入我的被窝,我恍惚着掖了被子。爹说,起风了,怕是雨要来了,都起来收玉米吧。我懒洋洋回答,风没夹带湿气,不会有雨的,关门睡吧。娘也起来了,出门打开院子里的灯,惊呼,起来吧,东南黑丫丫的,怕要来雨了,赶快起来。我这才起床。灯下的玉米黄得只打眼睛,风把它吹瘦的时候,就可换成钱了。我在掰玉米的时候就期盼着一连串的等式,金娃娃般的玉米等于花花的票子,票子等于崭新的绿军装。甚至等于一块上海牌手表哩。
深秋,风终于真的凉了,把我的骨节都扯得咯吱咯吱作响。把云朵都扔到了天边,把软绵绵的太阳丢在碧空里。我跟着慢吞吞的牛撒化肥,爹不时扬起鞭子抽打牛身上的牛虻。一声声鞭炸开一朵朵鞭花。风扭着身子吹白犁后的土壤,墒口中鸟欢快的跳跃,谷物哪有虫子好吃呢。土壤里的虫见了天日,无方向急匆爬动,或又钻入湿润的土壤,或爬到土壤的脊背上。吃饱的鸟呼唤着饥饿的鸟,唯恐错过这顿美餐。娘满地捡残余的鸡牙般的玉米,风撕乱了她灰白的头发,我用富裕的口气责怪她,都剩下鸡牙了,捡它干啥。娘放下竹篮,捋了头发,从大口袋里掏出皮筋扎了,娘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小小的鸡牙都是汗水换来的,金贵着哩,你没过六二年,饿死人的年景啊,财主家也没这鸡牙呢。娘过的苦日子,经常在我耳边经过。我懒得听,耳朵里都磨出茧了。
我扬起手,化肥如雪粒般撒在墒口里,为来年丰收埋下希望。
三 秋月
月奶奶明晃晃,我到月宫找吴刚。
秋夜,我唱着娘教的儿歌,躺在绳床上看月亮。天上的星星眨着水般的眼睛,地上撒满碎银子。夜虫们藏在草丛里,叽叽的叫,几只鸟扑棱一声飞过头顶,惊得月亮颤抖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孤寂一个人,与月亮对望,使我暂时忘记一天的劳累。娘常唠叨我,累一天了,不去床上睡觉,对着月奶奶发什么呆。其实我也不知道发什么呆,总觉得自己好似有点神经质。书本里有很多与我一样神经质的人,他们边喝酒边赏月,还写了很多关于月亮的诗。我不会写诗,只是觉得月亮之上有我想要解开的秘密,比如,嫦娥为啥撇下后羿独自飞到月宫里。幸好,嫦娥与后羿没有育下儿女。村里的枣花与嫦娥一样,也撇下治国独自进入月宫里。枣花与治国却育一双儿女。很多人都说枣花身在福中不知福,同时也为治国不值,可怜一双儿女由一个男人带着,整天抱着哭的,扯着会走路的,老早给父母送去。枣花住在叫月宫的别墅里,思念儿女,常偷偷来看,倔犟的治国死活不同意,枣花每次来,都被治国骂跑。后来,治国下地干活回来,怎么也找不到孩子,别墅里的男人来到治国家寻几次枣花。村民们都说,枣花带着孩子趁着月色逃了。
深秋的月亮是冰凉的,冷嗖嗖的秋风,扯来几朵闲云,为月亮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在那首泛滥的荷塘月色里,我找不到荷塘,只有月色沐浴着大地。皎洁的月亮,撒在水面上,泛起碎星,夜钓的闲人,如幽灵般一丝不动,嘴边的香烟,一红一红的,打发着时间与孤寂。世间有很多闲人与忙人,我对那些夜钓的闲人充满神秘。难道鱼有那么大的诱惑吗?也许是他们的一种爱好。那些拿着几百上千钓竿的人,不会为生活而愁。为生活而愁的人,只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忙人罢了。秋天是个忙碌的季节,收割,播种。家里劳力少的人,甚至每晚踏着月色劳作。月亮下,有数不完的故事在演绎。只是每个故事不同罢了。
我还是喜欢与月亮对望,喜欢唱关于月亮的儿歌。其实,我不想忘记那份所谓的真。月亮不是我一个人的,大伙儿心里都有自己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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