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找下属要钱

   阿尔卑斯山

   腿瘸了半个多月了，看样子还要再瘸一阵子。医生让静养，尽量别动，我尽量了，但是从家到单位的往返路程，还是只能自己走。前两天觉得恢复得挺好，中午还回家吃了午饭，这意味着，又多走了将近3公里路。回去吃午饭，不全是为了省钱，更多还是因为家里的饭菜好吃。另外一个原因是，最近运动量下来了，感觉自己拼命压制的体重可能再次突破了160斤的防线，我没敢称。想着，那就走走吧，回去吃饭，结果昨晚上九点，钉钉运动自动结算的时候，它告诉我说：“今天你的步数换成高度相当于登上了阿尔卑斯山。”我吓了一跳，赶紧跟叶子说：“明天我不回来吃饭了。”她点头说好，其实她一直不赞成我瘸着回来吃饭。我们一家人都希望我早点好起来，耽误了下周的公司展会无所谓，不能耽误了月底了北京旅行，那是我们全家人第一次出去旅游。说起来，结婚七年了，还没带岳父母出去玩过，这个，当然，怪我。我不是个称职的女婿，有趣的是，我自己却仍然经常觉得自己在家里最委屈。看来那句话没错，人最爱的，终归是自己。


    各有各的为难

    瘸腿这事儿，虽然不方便，但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拍过片，熬时间等恢复罢了。我最喜欢的武侠小说里有一本《边城浪子》，那是我去塞外读书时唯一带的书籍，我喜欢傅红雪，嗯，也是一个瘸子。每次瘸着走过六磊塘桥的时候，我就很遗憾腰间没有一把刀，而脸上却多了一副眼镜。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和后悔，我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踏出那错误的一脚。说无悔的，不过是因为知道后悔也没用罢了。这几天难受的不只是我，还有我的那个得力下属。这大姐牙疼，偏偏赶上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她只好半天去医院，半天来上班。工作还是耽误了些，老总批评下来，我把责任揽过来了，这个当然不值得骄傲，分内之事。在一线工作的职位确实挺难的，如果你想显得自己重要，就得一个人尽量干几个人的活儿，可是，身体好还好，一旦有点病，就容易耽误事。有趣的是，不到耽误事儿，其实也没人发现你的重要，耽误事儿了呢？倒是发现你的重要了，但你觉得领导首先想到的是给你升职加薪吗？错了，第一个念头，肯定是给你找个备份。谁做错了吗？没有，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这是个理性的社会。


    排名第八

    好在，我们还有家，可以不那么现实。中午天天从幼儿园回来，一推开门就开心地冲我嚷嚷：“爸爸，我中午是第八个吃完的，我进步了哦，昨天我是第九个。”我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开始觉得，进步了一个名次这事儿，应该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至少，划星期。我当然是不吝赞美的：“这是天天努力的结果，要继续加油哦。”他点点头，神色却就有点黯然：“王子贤第六名，他比我高了两个名次。”我很敏锐地发现了他黯然下的不忿，问他：“怎么会？那小子是不是作弊了？”天天兴奋起来：“他吃饭太快，米粒掉了很多在桌子上，我一点都没掉。”我扼腕叹息，守规矩的人从小就吃亏啊，当然，这事儿不能跟他说，我只能安慰他：“没事儿，老师会在小本本上给他记录下来的，他浪费食物，给他扣分。”天天从没见过老师那个传说中的小本本，但是他相信我，在他眼里，我是个“诚实守信”的爸爸。对这个名头，我虽然受之有愧，但是，不然呢？完全的诚实，哪怕对自己孩子，终归，我还是做不到啊。


    找下属要钱

    每当天天自认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他就会过来找我要奖励，他最喜欢的奖品是硬币。没办法，虽然他只是一个五周岁的孩子，但是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小黄人、小兔子和小青蛙三个存钱罐，哪个都不能饿着。“小兔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哀怨地看着我说。我只好安慰他：“爸爸晚上回家给它带吃的。”跟爱吃一毛钱，偶尔也吃一分钱的小青蛙不同，跟好养活的爱吃一元钱且不排斥外国硬币的小黄人也不同，小兔子存钱罐只吃五毛钱的硬币，这东西我哪儿找去？每当想起这个，我就对叶子怀恨在心，没事儿教孩子分类干什么？在单位忙了一天，快下班儿了，突然想起来答应天天的事儿还没办呢。虽然我其实没少跟他说谎，但是，至少到今天，我仍然维持了一个诚实守信的爸爸形象。于是，我在部门钉钉群里发了一句：“你们谁有硬币，给我点儿，我微信转给你们。”部门里三位女士，倒是凑出了几个硬币，但都没有五毛的。嗯，聊胜于无吧，我怀着忐忑的心理往家里走，心里想的是，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拿下属的钱，还是自己张嘴要的。不出意料，那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收我的微信红包。


    领导被抓了

    没拿过下属的，嗯，以后这话不敢说了，但是没给领导送过钱，这话还是可以说。钱没送过，礼物倒是送过的，我给老领导送过家乡的绿茶，百十块钱的东西，如果也算送礼的话。一路活到小四十岁，除了父母去世太早和高考没考好这事儿，我这辈子还算顺遂，尤其工作后，遇到的领导同事多数人都不错。在婚礼上我也如此说的，我之所以至今还算是个好人，是因为我运气好，遇到的多数是好人，否则，就我这以眼还眼的性格，估计也早出事了。嗯，现在脾气好很多了，毕竟有家有口了。我很愿意祝福我那些领导们也都好好的，虽然他们不见得是好人，但对我真心都不错。昨天看新闻，却有个领导就出事儿了。那是我大学的书记，新闻上说是被抓了。好吧，我祝福的时候确实没包含他，毕竟跟他没什么接触，我大学四年，也就跟我们宿舍的熟。把新闻转到我们在上海的三家同学的微信群里，我说：“好像我们毕业证上，还是他的签名。”当然，我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耻辱，谁在乎一个签名啊。再说了，换个人签，就一定干净？这是很少的几次，我没有因为贪官被抓而高兴，对那个学校，我没什么感情，但是，或许心底里，我还是盼望它好吧。


    联林珍奇

    或许是受了刺激，我脑洞大开，竟然对上了一个绝对。那是我自己颇是想了一阵子的一个上联：油炸花生米。这个上联本身是一道菜名，却又隐含了“花生油炸花生米”的含义，油来自花生。昨天心情激荡之下，我却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下联：酱卤豆腐干。嗯，也是道下酒菜，酱来自黄豆，对得上。虽然，这个下联谈不上完美，但，至少能用了。开心地在两个文化人比较多的微信群里去显摆，自然，也没什么人叫好。每个群里都只有一两个人夸了两句而已，这个，倒也是意料之中的。聊天时，就扯到了小时候的一部电视剧，那是我看过的唯一一部以对联为主题的电视剧。名字我忘了，但还好靠着一些线索搜出来是《联林珍奇》。我看这片子的时候，该是五年级吧，那时候我这乡下孩子一下子就被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给吸引了，每天到点就守着电视不让换台。昨晚上回家，又搜出来看了五集，仍然很喜欢。唯一让我觉得气愤的是，好好的《联林珍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名为《乌龙状元俏女侠》，说好的中国文化呢？好吧，后者，也是中国文化……

河蚌赌徒
2019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