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多少停留

      太阳下山，网吧里的客人多了起来。有下班的工人，有找地方睡觉的无业游人，还有在静静交班的我，等待夜班同事的到来。日子一天天过，太阳被一堵墙隔在身边，每天被它照耀的人多么幸福，而蜷在二层楼里的人们也很快活，尽管快乐的比较短暂。有人没钱上网了，来前台赊账。要么被拒绝，要么就是熟悉人品的人。总之，成天为网费发愁的人就是将要离开网吧的客人。他们去找工作，解决吃饭和网费的问题。至于拍拖似乎是遥远的事情。从这些空洞的眼神里，你看不到未来。除非某一天他或他茅塞顿开，摇身一变，将那份对于虚拟事物的执著转化成奋斗的动力。我仿佛看见：这些与太阳擦肩的人们正走在暖融融的街上，那么自由和满足。
      有个文友姐姐发来短信，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很多年前就从书上知道了，把它放在两个人的友谊里，悲伤又沉重。祝福你一生平安——我的好姐姐。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尽管我们曾是知己一样的朋友。朋友是什么呢？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贴心的伴儿，牵手时珍惜，撒手多保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问我，需要帮助、若信得过，可以打一点钱给我。正因为信任，我不能去张口，我希望这份友谊没有一丁点瑕疵。最终还是相忘于江湖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份友情没有受过一丝世俗的硬伤，淡淡的，却也能够铭记于心。
      楼下的残疾老奶奶于下午告别了人世。她的大业已完成，至于还有多少留恋和遗憾都不重要了。我每天打她门前去上班，下班回来。有个中年妇女陪着她。不知是亲人还是佣人，肯定是她最后的时光里陪伴她最多的人。老奶奶瘦成了一把柴，半夜里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曾住在她隔壁的二楼上，这里的楼挨着楼，曾被人戏谑为亲嘴楼。活着，我只看到她身边的那位妇女，今晚一大堆人围着她，或许她习惯了安静，或许她看见了真正的泪水。那些掩面低头、披麻戴孝的人不一定都会对一把瘦弱的老人产生悲伤。进行完这场仪式，他们又将恢复到各自的生活里。抛开轮椅的老人，走进另一个国度，祈福那是一个自由的国度，没有病痛和忧伤。
      孩子们长大了，在老家都很听奶奶的话。学习成绩也有提高。考试之后拿着不错的分数跟我们分享。电话里的表达比以前流利了很多，东拉西扯，明显的自信和一点点的小炫耀。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校园，超出我们视线所及，像一个真正长大的鸟学着自己去寻觅远方。父母对我们的关心是重复的，这些显得细碎唠叨的话语曾让小时候的我心烦，当我懂得父母之言的温度和厚度的时候，他们却越来越老了。那双苍老的手拉着两双小手走进校园的场景，一次一次使我幸福，又让我心里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