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愚人节

人生几何：愚人节


周日中午，带天天去拍照片，做身份证用的。今年想带上他一起去旅游，身份证就必不可少。11点出发前，我先给自己下了饺子吃了。猪肉韭菜馅儿的，叶子不喜欢吃，天天倒是喜欢，但不被允许吃，说是上火。“过会我们去大润发吃好吃的。”叶子跟他说：“你想吃什么啊？”然后，天天就在肯德基和永和大王之间纠结，前者的鸡腿是他的最爱，但知道吃到的可能太小，目前限制他吃这东西；好在，后者的油条豆浆，他也很喜欢。对我而言，这些东西都不如自己包的饺子好吃，更何况，还便宜。我吃一顿饺子的成本还不到十块钱，当然，人工成本不算。现在最贵的就是人工，尤其是像我这种“高素质人才”，时薪，嗯，保密。我吃饺子的时候，叶子一直在催促，因为大润发的免费班车要来了，她怕赶不上。如果赶不上，就要多出4块钱坐公交。

人工越来越贵是趋势，所以才有了更多的外包，这不，原本公安负责的身份证照片，也外包了。照相馆在大润发的二楼，很小的一个店面，生意很好。我们去的时候快11点半多了，拍照的人仍然络绎不绝，拍我们前面的就有两家。有一对夫妻带着马上幼升小的女儿来拍照，小姑娘精心打扮过，穿着漂亮的格子裙，上身是带蝴蝶结的白衬衫，加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就这身，女摄影师看了一眼，就给否定了：“不能穿白色上衣，要深色。”本来意兴盎然的一家三口立刻不那么从容了，好在照相馆有现成的衣服可以换。天天倒是不用换，叶子攻略做得足，几乎从来不会出这种岔子。拍照的时候，天天一个人进去，叶子有点担心他不配合，让我在门口听着，随时进去帮忙。不想，这个成天在家里各种作怪的小淘气包原来也就是个窝里横，在外人面前很怂。“脸再转过来一点”“别耸肩”“放松，笑一笑”“看镜头”，摄影师在里面吼着，他乖乖照做，竟然很顺利拍完了。

不能不说，术业有专攻，现在的证件照跟我们原来印象中的证件照完全是两码事了。想当年，谁的身份证照片拍得不像是刚出狱的？如今，人家给天天拍出来的照片，如果不考虑背景和造型，单看脸，比我和叶子给他拍过的所有照片都好。照片里的天天，眼睛睁得很大，神态轻松自然，笑容恰到好处，帅得一塌糊涂。摄影师说，后续还会给修一下，并帮着上传身份证系统。当然了，一分钱一分货，六张照片标价是80元，那也比我们以前在派出所拍贵多了。我们没付80元，因为我家有叶子，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申领了优惠券，对折，只付了40元。永和大王就在照相馆楼下，天天和我坐位子上等，叶子去买吃的。嗯，一般都是她去买，因为我买的她经常各种挑剔；而她买的，我多是说好。久而久之，她就颇是为此沾沾自喜，有一次吵架的时候，我急了，说：“真以为你做事情就那么好啊？批评别人，谁不会啊？”

她们娘俩午饭的节奏在叶子掌控中平稳进行，吃完，我们去坐公交车，然后换乘镇上免费班车带天天去上轮滑课。叶子对于时间的掌握多好呢？换乘只等了一分钟。自从天天从初级班上到提高班后，动作难度明显开始大了，小家伙练得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他还没怎么呢，我这边心里先就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也只是想让他强身健体，再就是多参加集体活动，并没有指望靠这个出人头地。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至少，在小家伙放弃前，不能说。作为一个男孩子，轻易放弃的性格，肯定不值得鼓励。为了孩子的未来，我们不得不逼迫他做一些当下他不那么喜欢的事情，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孩子的未来到底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当下的选择是否正确。人小的时候，自己或别人会给他设想很多未来，作为过来人，我们知道，多数设想中的未来，其实，永远都不会来。本着“为了你好”的态度做的那些事儿，是否真对你好，这个，天知道。但，不然呢？

轮滑课后，天天总算吃到久违了的肯德基鸡腿，虽然只吃了小半个。他看着叶子分给他的那一块，满脸失望地说：“啊？就这么点儿啊。”叶子没搭理他，他也就不再抱怨，一点点细嚼慢咽起来。当然，除了鸡腿，叶子还跟他分享了冰淇淋，还有薯条。好吧，薯条才是这次我们吃肯德基的关键。口碑网的活动，可以免费兑换一个，当时网上抢得人太多，网站都瘫痪了，不过，我很幸运抢到了一个。这个价值七块五的免费薯条，给叶子带来的开心，目测绝对超过我上个月上交给她的那几万块钱。晚饭是叶子烧的，煮了羊肉，还炒了春笋。她炒的笋不如岳母炒的好吃，但我当然还是赞美。羊肉天天吃了不少，结果，第二天他在幼儿园流鼻血了。好吧，我猜测是羊肉的原因。他第二天在幼儿园还吐了一次，老师赶紧联系叶子把他带回了家。本来准备这周不过来，在家里歇息两天的岳母，也被叶子紧急电话召来，毕竟，带孩子去医院，还是要多个帮手的。周一晚上，岳母赶过来已经是快七点了，看得出路上赶得及，脸都红了，头顶冒着热气。

周一早上，叶子给天天煮粥，我陪他洗漱。那天恰是愚人节，天天跟我说：“爸爸，今天我不过节，我不是愚蠢的人。”“那爸爸跟谁说愚人节快乐呢？”我问他。“跟光头强说。”他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嗯，那光头强过节，天天送光头强什么礼物呢？”我又问。他开始纠结起来，怎么也想不出，看着我说：“爸爸说。”我拿出一个松花蛋，用红色画笔在上面写下“笨蛋”两个字，递给他说：“送这个礼物给他好不好？”天天笑着接过去，爱不释手地说：“哈哈，好，光头强是笨蛋。”这时候他还没吐，也没流鼻血，家里的气氛很轻松。第二天，岳母和叶子带他去医院，验了血和尿，好在没啥大问题，是支气管炎。晚上回家，放松下来的叶子滔滔不绝地讲儿科医院怎样人满为患和不守规矩：“我们上午去，就排到一千多号了，不断有人插队，很多排我们后面的都提前看了。”又给我讲，她是如何机智地安排岳母提前去验血处排队：“医生都没说清是抽手指血还是静脉血，幸好我知道。”我在边上随声附和着。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好像又多了一些。


河蚌赌徒 2019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