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句子:源源本本(4)
2022-01-08经典散文
[db:简介]
在安全培训会上
1
我不爱开这样的会,我不想去。我就知道还是那些有的没的的一大堆。但这是任务。
我带着一本书去的。《生活在细节中》,朵渔的。开会时看书,我很长时间没这么干过了。因为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读书了。我没有料到,在看关于卡佛的那篇《这始终关乎爱情,没有人知道》时,我竟然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我有点不好意思。装作接电话,跑到厕所里抽了支烟,平复了心情才又回来,继续听那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的讲座。我不清楚这样的女人怎么知道的生产第一现场安全隐患在哪儿;但是我知道,那个叫玛丽安的女子,也就是卡佛的前妻真的是太伟大。我相信那是爱。
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的确是不值一提的。我们是多么无聊的一群,在这晴朗的秋日午后,竟然被安排坐到这里听这些苍白的声音。
2
我忽然很想写诗。
我们在挖陷阱
我们掉进陷阱
我们逃出来
我们又掉进去
我们反反复复
甚至来不及感知疲倦
我无法理解这些自以为有趣的人
我无法原谅这些被月光抛弃的人
月光在大街上和流浪汉们约会
和酒鬼们一起干杯
它看上去,很像一把椅子,可是没人敢坐,因为我给了它一个带刺儿的名字:陷阱。
3
都两个小时了,我把腿都坐麻了,她竟然还没有讲完。
我想换个姿势坐,想把脚登到旁边的椅子上,可是我抬了抬腿,根本抬不上去。桌子之间的距离太小。
再写一首吧。
我被卡在这里
动弹不了
我因此而愤怒而悲伤
就像个孩子一样
可我却哭不出来
这首就叫《像个孩子》。孩子是不被允许抽烟的,可我现在必须要抽。
4
我又一次坐回这里。
我忍不住对后面的人说:哎,哥们儿,哥们儿,能把呼噜打得小声一点儿不?
我刚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呼噜打响了。再不告诉他,就真的不够意思了。
2014.10.11下午
清瘦
我们纷纷上了车。那个老爷子就站在一旁。看着车上的亲人都坐下了,他依然站在那里。头戴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的圆片墨镜,身上是一套旧了的中山装,裤腿明显短了,灰色的袜筒从千层底布鞋里窜出来,有些突兀。公交车启动了,他站在秋风里,背起双手,缓慢地转身,向他的三轮车走去。刚才他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把女儿还有外孙送来车站的。
他那么瘦,那么高。旧时先生喜欢用“清瘦”这个雅词。现在,若用在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上,我想会恰如其分。
2014.10.12中午
那些倒下的枣树
在家里,听妈妈说好多人家都开始刨枣树了。老叔家基本上都快刨净了。不用问,我也知道原因:不合算。枣树本就难管理,辛苦一年下来,烂掉的比好枣还要多。看着那一席一席的烂枣,真伤人心。而今年,不仅价格低至谷底,而且还少人问津。算一笔账,一个四口之家,种四百棵枣树,最后收好枣按5000斤算,价格按每斤两元(现在还没有这个价,基本在每斤一块五左右),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一万元收入。这里面还没有刨除成本。一万元,四口之家,平均每人年收入两千五。这让靠枣吃饭的枣农怎么过日子?
沧州是小枣之乡。打我记事起,家家户户都是以种枣为生。我也是吃着枣长大的。不光是我,我的父辈们也是一样。我们出门就是枣树林,我们从小就知道“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落杆”。可是没有办法,我们现在竟要亲手去砍掉它们。
种枣真的很不容易。一棵小树苗至少要长六七年才能结果。现在说刨就刨了。我家有一片老枣树,爸爸说,那片树,他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来,它们至少也得有四十岁了。但是,就在前几天,它们都倒下了,再也起不来了。
2014.10.19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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