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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绝唱

2022-01-0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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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棵老榆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中空的树干,皴裂的树皮,伟岸的树冠,遒劲的耸立在村口。每年开春的时候,它会先长出满枝杈的黑疙瘩,那些黑疙瘩逐渐的膨胀透绿,随后会开出满树浅翠的榆钱花。那榆钱花开得密密匝匝,待到春风吹徐时,榆钱花日渐干瘪,用不了几天就窜出满树的榆树叶,葱茏就此伴随到叶落。
       一天,飞来了两只喜鹊,接连几天围着老榆树端详,最后在这棵老榆树上搭了个硕大的喜鹊窝,离村口大老远就能看见。树叶绿了的时候遮隐了,树叶掉尽的时候又现了,冬去春来,当人们再抬头望去的时候,不知啥时侯喜鹊窝的数量增加了。两个,三个,四个,年复一年,最后的数量竟达到了七个。这些鹊窝有单个的,有层叠的,最多的三个鹊窝摞在一起,‘楼上楼下’得好生奇观。人们议论着,本来喜鹊就和七夕的鹊桥有着关系,况且七个鹊窝的再现,被人们蒙上了祥瑞的色彩。
       老榆树是苍劲沉稳的,树上的邻居是喧闹的。清晨,满树的喳喳声叫醒了下地干活的人们;傍晚,盘旋降落的喳喳声呼唤着人们的归来。人们渐渐发现,住在最上面鹊窝里的一对老喜鹊的叫声似乎有着权威性。喜鹊们吵架的时候,是两只老喜鹊喳喳的相劝,打架的时候也是两只老喜鹊飞舞着喳喳的隔着分开。
       村头住着的大娘说,喜鹊是有灵性的鸟。谁家的孩子要想上树淘气,大娘是坚决不允许的。
       那年的春雨来的有点邪乎,一阵疾风骤雨把鹊窝里的树棍掀下了不少。那些天把喜鹊们急的,一天到晚的        叼树枝补窝。窝补好了,相爱的时候到了,喜鹊们忙着採蛋儿,叫声都格外的响亮;渐渐的安静了,估摸着喜鹊们下蛋儿了,在窝里面孵蛋儿了。还是住在最上面窝里的一对老喜鹊最忙活,飞进飞出的时候都能看见嘴里面叼着食。它们出去一对,飞回一双,人们已经看惯了这对老喜鹊的亲昵,听惯了这对老喜鹊的叫声。
       一天清晨,人们听见喜鹊的叫声变了调,乱成了一锅粥,只见两只游隼在老榆树的上方盘旋。那几天人们在树下经过,已经听得见小喜鹊的叫声了,看来游隼是来者不善。喜鹊群慌乱的飞舞着,游隼上下翻飞着,其中一只游隼俯冲着直奔鹊窝。奇观出现了,只见两只老喜鹊勇敢的起飞护窝,须臾间翅膀的缠斗声啪啪作响,只见羽毛翻飞,游隼快速的飞离,老喜鹊有些歪斜的飞着追击。几个回合下来,游隼悻悻的飞走了,一对老喜鹊喳喳的鸣叫声带着得胜的亢奋。
       村里的人们在耕作中开始用化肥农药了。那些拌上农药的种子,喷过农药的果实,对喜鹊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天收工回来人们发现,老榆树下的地上躺着好几只奄奄一息还在抽动的喜鹊。剩下的喜鹊悲哀的喳喳着,用嘴捉着同伴已经僵硬的尸体。又是那两只老喜鹊,在地上拍打着翅膀,用嘴拱拽着鹊尸,眼睛里充满了哀怨。
       村头住的大娘见了,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头儿。
       临近乞巧节的一天夜里,雨下得好大,惊雷滚动就像在耳边炸响。早晨起来人们发现,老榆树被雷劈去了半边,几只鹊窝落地,只是那三层叠状的鹊窝还在顽强的坐落着。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喜鹊的叫声,一阵风吹来,老榆树又把残存的雨水抖落了一地,老榆树哭了。
       傍晚,喜鹊叫了。先是几声稚嫩的喳喳声,之后最响亮的声音还是源自最高层的鹊窝,一对老喜鹊悲鸣着叫了好久,叫的人心里不安。人们唏嘘着,叹息着,喜鹊这是在怨天尤人啊。
       好几天听不到老喜鹊的叫声了,几只小喜鹊不安的喳喳着,出去归来也失去了方寸。有人看见,这几天在田野里一处蓄雨水的水泥方池边儿上,一对喜鹊老是围着水池飞来飞去,这蓄水池的水面离着池边还有一段距离,池中有半米左右深的水。又过了几天老喜鹊还是没有叫,人们有些惊异。不久,下地的人们在水池里发现了一对喜鹊的尸体。它们死了,人们相信,这就是那对老喜鹊。它们在水面上变腐漂浮,只是眼睛还在睁着。
       村头住的大娘听说后,趔着小脚来到水池边,满怀惆怅的把两只老喜鹊捞出来,铲了个小坑埋了,还念叨着烧了几张纸。大娘对村民们说,这对老喜鹊太伤情了,它们的灵魂已经被招上天庭搭鹊桥去了,人们相信也都认可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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