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窗外


　　文/甄小竹


　　1、


　　前段日子，看了青衫子的《窗外》，无端地喜欢了“窗外”这两个字，也不是突兀地便喜欢了吧。其实很多时候，我是坐在窗前看窗外的。坐在窗前，是看书；看窗外，是看人间百态。


　　青衫子看过琼瑶的《窗外》，我却不曾看过。我竟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很想读一读琼瑶的《窗外》了。读者朋友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一个步入中年的黄脸婆，居然捧着琼瑶的爱情小说，有滋有味地品读，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呢。索性，如今信息化技术很发达，碎片式阅读，有时也深合我意，避免了些许的尴尬。微信读书，坐在窗前，读《窗外》，也时不时看看窗外。


　　说实话，琼瑶的《窗外》我没有读完，也可能是我老了，对书里的爱情麻木了吧，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记住了两个人的名字——江雁容，康南。一个学生，一个老师，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他们相爱了，其余的，似乎没什么记忆了，结局怎样呢？我不知道，我猜想过，一定是悲剧，也不知我是否猜对了。有时，我宁愿相信，我老了，记忆力差了，没记住故事情节，而不是，我根本没用心读。


　　人，随着日子疯长，从年少时对爱情的笃信，到皱纹渐渐爬满额头，青丝变白发，那些热情会渐渐减退。在世事的沧桑下，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换，修炼的荣辱不惊了吗？


　　身体一直不怎么美气，这也成了我不上班，长期耍赖，请病假的理由。日子闲散，很好，我喜欢着。


　　我的小屋，每日的情景是这样的：我坐在窗前，小茶几上泡一壶金骏眉，捧一本心仪的书，让阳光闲淡地铺洒在身上。有时，书是用了心的在读；有时，完全以饮茶为主；有时，也会为窗外的某一声动静，倾听一会儿；有时，会被风勾引着，看向窗外。


　　2、


　　我的窗外，很简单，几栋高楼，遮住了视线，往上仰望，露出巴掌大的一片天空，大有井底之蛙的感觉。还好，可以看见天空，能让我感受到风云变幻，云卷云舒，风来云散，雨来花摇，也算是满足。


　　楼与楼之间的草坪，已经被几个老人霸占了，分割成数块，种着他们心仪的花花草草，有格桑花，雏菊，地雷花，还有些被虫吃的差不多的白菜。白菜，有好几个品种，有油白菜，小毛白菜，上海青……杂七杂八地，乱乱地交织在一起。是那几个老人，真的老了吗？分不清品种，就如同他们过老了的烟火，分不清自己遇见了多少繁华落尽，尝过多少人间清欢一般。


　　早几年，这块地里种着几棵泡桐树，春天，物业管理员会随便地撒上几把花种子。出苗最好的当属格桑花了，就和泡桐依偎着。泡桐仿佛是有怜花之心，总是为格桑花遮挡着风雨。格桑花也会绽放的很热烈，很长久。后来，那些个老人啊，没有惜树之心，却生生地把几棵泡桐树给连根移除了。心里不免叹息了很久。


　　我那时，看花与树，树与花，心就会柔软很多。我想，如果花是少女，树是少男，他们一定就会有了爱情的，要不，树怎么那么卖力地为格桑花遮挡风雨呢？一定是怕把格桑花吹落了，吹折了。


　　看见格桑花，我不由地会想起小时候。小时候的我，也是喜欢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那时，家里的土炕，是盘在窗下的，每天放学，父亲母亲还没从农田里回来，我随便吃几口母亲准备的干粮，坐在炕上写作业了。当然，是趴在小炕桌上，小炕桌正对着窗，窗下是几丛格桑花，随风摇曳。


　　那时，我并不知道那红红，粉粉，白白的七瓣花就是格桑花，我只称呼为“七瓣花”或“五瓣花”，看花的容颜，常常让我忍不住地折下几朵，别在发间。于是，满头的花，芬芳馥郁，伴着写作业的我，心里也是美的没边没际了。


　　母亲亦是爱花的女子，却从不折花来戴，倒是我，在母亲闲暇时，折一朵花，插在母亲的发间，嚷嚷着叫父亲：“爸，爸，快看妈，好漂亮啊！”父亲看着母亲，呵呵笑着。


　　母亲的脸，在父亲的笑声里，变得绯红起来，轻轻点着我的额头，说一句：“鬼丫头。”我便嘻嘻笑着跑开了。


　　那些花儿们啊，也便被我越折越少了。母亲看着日渐稀落的花朵，只是嘱咐我留两朵，作为来年的种子，却从不责怪我。


　　3、


　　我就是在这些暖心的日子里，在格桑花的痴缠里，在折花戴花里，慢慢长大。其实，花儿美哉，本是为取悦爱花之人而生，作为我们，常存惜花之心就好，也不辜负了唐诗之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美意了。


　　十岁，母亲去世了，窗外再也没有了摇曳的格桑花，只剩下结了痂，硬实实的土地。父亲在窗外的土地里是努力种过花的，可是，没有了母亲，花儿便不再怒放了。我依然坐在炕上写作业，却再也没有花可折了。


　　后来，我随父亲离开了农村，去了城里。城里，没有农村的广阔，窗外没有土地种下大片的花，在风中摇曳。可我，依然是爱花的女孩儿。


　　邻居有太阳花，大朵大朵地盛开在太阳下，惹得我讨来，插在破盆子里。


　　夏天，烈日当空时，太阳花拼着命地面向太阳，努力绽放。太阳越灼热，太阳花绽放得越欢畅，就像与太阳比高下，看谁更张扬，更热烈。


　　太阳花，就那么绽放在窗外，早早晚晚地陪伴着我。读书累了，我会向窗外张望，与太阳花对视。虽然那花的美，依然浸湿了心，可眸子里，多了些许的忧伤。于是，窗外，成了我少女时惆怅的出口；于是，窗外，承载着我“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目光；于是，在光阴的晕染下，窗外，在心里烙下了印记；于是，我喜欢上了窗外。


　　时光深处，窗里窗外啊，演绎着多少忧伤、欣喜，窗啊，在光阴的故事里，总是撵着人老。窗前，窗外，生在了我心里的那些影像，年复一年，不曾远去。


　　4、


　　风，又在叩我的玻璃窗了。我抬头看窗外，那些花儿，草儿，在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定，我听见风掠过窗外那些绿植，老绿色的“沙沙”声，在耳畔吟唱。


　　巴掌大的天空，乌云密布，雨，将至。有孩子的声音，笑闹着，从窗外传来：“太好了，要下雨啦，要下雨了。”是几个孩童，嬉笑着，在我的窗外打闹。


　　多日的闷热，孩子也是烦躁不安了，我轻轻的笑。风，不知道从何处带来了一片落叶，从窗外扑打着，抹过我的窗。哦！秋近了，雨来，秋就来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怎么秋天就来了呢？看窗外，雨真的来了，远处有歌声传来：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


　　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


　　明天我就要离开。


　　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


　　……


　　是李琛的《窗外》，当年有人在我的窗外唱过，我喜欢并吟唱过，你呢？有人在你的窗外唱过吗？你会唱给谁听，谁会唱给你听呢？


　　窗外的雨，淋湿了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