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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啊嘁

2022-01-09叙事散文李子四
啊嘁“啊嘁”,这是打喷嚏的声音。今早醒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谁想我了,反正我想的人,很多,却不具体是哪一个。犹太人认为打喷嚏是灵魂要出窍了,赶忙念声“真主”,“阿门”之类的咒语。英国人打喷嚏了,旁边的人也慌忙替他说声“Godblessyo……

啊嘁 “啊嘁”,这是打喷嚏的声音。今早醒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谁想我了,反正我想的人,很多,却不具体是哪一个。

犹太人认为打喷嚏是灵魂要出窍了,赶忙念声“真主”,“阿门”之类的咒语。英国人打喷嚏了,旁边的人也慌忙替他说声“Godblessyou”(上帝保佑你)。

我们泱泱中华,打喷嚏是可以入诗的。诗经就有:寤言不寐,愿言则嚏。意思是说我想你想到睡不着了,若你也这样想我,就彼此打个喷嚏。

看,多浪漫。

苏东坡也有诗:“白发苍颜谁肯记,晓来频嚏为何人”。这么聪明的老夫子,也不晓得谁惦记他,他又惦记谁。黄庭坚诗云:“举觞遥酌我,发嚏知见颂”。他明智点,举起酒杯对远方的友人说,我敬你酒,如果你打个喷嚏,就知道我念叨着你。

现代的科学和医学告诉我们,打喷嚏,要么是感冒的前兆,要么是鼻窦过敏。忽冷忽热了,都有可能打喷嚏。总之,小心为妙。

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起母亲了。也因为我的喷嚏,令我想起母亲对喷嚏的感应和预料,好几次精准得令我五体投地。

我十九岁那年,出于不忍回顾的原因,家道中落了。我们母子,住在一个没有水,没有电的临时板房里。十平方不够,母子的床铺,是丁字摆放的。所以,有什么动静,常能互相知道。何况那天上午,她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天炸似的响。我吓了一跳,是不是伤风感冒啦?

母亲摇摇头,定神地想了想,忽然一阵兴奋,说:等下你大哥就要回来,我去买菜。说毕穿鞋提兜,急急脚出门去。还说,你别离开,不然你大哥回来没门入。

那时候我没固定工作,除偶尔打点零工,大多呆在家里。这时不免奇了怪了,大哥远在广东惠州,坐船回广西少说也要三天两夜。况且一般也会有封电报,提前告诉。母亲一个喷嚏,居然能测到他今日会回来。我不以为然,找本书看着,当然也没什么理由值得出去。

过了大约半个钟,果然大哥进门了,我惊讶得张口说不出话来。大哥说:母亲一定打了个大喷嚏吧?我更惊讶了,这个大哥也知道?大哥说,开始父亲说起过,但也不相信。后来见证过几次,就相信了。母亲的喷嚏是能预感大件事发生的。我忽然想起武斗时期,母亲命令我和二哥天黑前搬离市区,回想起来,之前她是打了喷嚏的。果然到了半夜,市区的家就被大火烧了。

事后我问过母亲,父亲在的时候是走船的,二哥也是走船的,他们会不会偶然令你打喷嚏呢?母亲说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什么大事。现在最大的事只有你大哥回来。那么我呢?母亲更笑了,你就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大事令我打喷嚏呢?

再后来,我见证过母亲好几次喷嚏都是应验的,比如三阿姨怎么啦,二舅母如何啦。但有一件事始终不敢问,就是我十四岁时,在校寄读。一直有心脏病的父亲突然去世,之前母亲有没有打过喷嚏。再就是对不为我打喷嚏,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耿怀。

过了几年,我参加工作的第一次出差,去的是广州。办完事,我忽然想去一趟惠州。那时候母亲在惠州帮大哥带孩子,有一年了。我想应该趁机会去探望,就假个公,济个私。

那时候,从广州去惠州,可以坐船,要二十个钟头。坐车也要六个钟头。既然是假公济私,当然得省点时间。我买好中午的车票,心想到得惠州,也是晚饭时候了。就先挂个长话给大哥,让他跟母亲说说,好有个准备。

不料大哥接到我电话,就问了一句:你到惠州了吗?我又奇了怪了,怎么大哥知道我要来惠州?大哥说,早上母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就预测到你要来,我还不是很信,现在又应验了吧?那一瞬间我感动极了,原来母亲也会为我打喷嚏的。

字码到这里,我的“啊嘁啊嘁”声早终止了。直觉告诉我,这只是冷与暖的一时适应过程。不会是感冒,但愿更不要是目前恐怖的新冠。但我传承不了母亲的本事,预料不到谁谁发生什么事了。远方的,附近的亲朋好友们,因为疫情的缘故,很多造访的计划都束之高阁。如果你也“啊嘁”了,就如黄庭坚所说,彼此‘’知见颂‘’罢。 2021.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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