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原创】变色吃瓜及其变色瓜

　　眼下的城管，真是一个很难混的饭碗。尤其是街道编制的“城管”，虽然也制服耀眼，但跟有机关户籍的城管比起来，待遇天上人间。比如，社区的城管不但没有电瓶车，连出勤的时间也没有规则——如果遇到“卫生检查”类型的应急情况，天刚蒙蒙亮就要揉着惺忪眼，出操巡视网格内的人行道尤其是牙石边。总之，“上班”时间跟扫马路的外包工差不多，跟近郊进城的流动小贩很相似。 　　社区新加入的“城管”队员小田是“新市民”——不知其入户是积分到坎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其一张口，都是普通话与当地土话的合成语，不是本地人。但小田管理的对象说话也很难懂，因为他们大都来自近郊，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是耄耋老人。和这些不同语系的老年小贩打交道，对方拒绝管理的“秘诀”就是听不懂。比如卖瓜的老年小贩就故意将摊子摆在牙石边，小田因此发火了。 　　此时，东方的天边鱼肚已翻白。早锻的、赶早菜市场的老人们，目睹小田斗“瓜佬”，纷纷驻足围观，开始吃瓜。“瓜佬”太老，动手不得，小田就用恶毒的语言，痛斥乱摆卖行为给城市管理带来的危害，骂得唾花飞舞、自己满脸通红。“瓜佬”充耳不闻，围观的吃瓜却对小田翻起白眼：不用这么张浪张样，时间还早，“卫检”的领导还没醒；“瓜佬”这么老，让他摆一会儿会扣你奖金？ 　　小田回敬了吃瓜群众一对白眼，心里却很无奈。明明是很正规的城市管理行为，却被他们贬低为有“拜金”倾向。小田明白，自己虽然口齿伶俐，但根本咬不动这些厚脸皮的老资格“市侩”。虽然寡不敌众，但小田相信制服的威慑力，所以在民意向“瓜佬”一边倒的形势下，仍面无惧色地训斥着占道经营的行为。“瓜佬”虽然装聋作哑，但因为得到吃瓜们的支持，所以老脸皮藏不住喜色。 　　眼看早上八点钟临近，老年小贩占道经营这个“瓜”依然如故，小田便开始有点着急，所以电召附近的同事前来支援。不想人行道上的其他小贩此时已开始撤离，只剩下“瓜佬”还在那儿倚老卖老。小田再次上前执法，但“瓜佬”依然耳聋眼花，一副痴呆状。瞅准“瓜佬”单枪匹马的机会，小田刚想翻脸不认人，围观的吃瓜们却画风大变：突然易旗帜支持小田，开始指责“瓜佬”不世情。 　　老啊，迈（不要）张聋张哑了！吃瓜们用讥笑的口吻调侃“瓜佬”：八点了，人欲上班了，你好猛滴仔爬去（快点离开）了。城管弟算世情了，肯让你摆这么久，现在钟点到了，你自己赚钱了，也该给其他人一条生路。行人要过路，城管弟要饭碗，你要识做。装聋作哑的“瓜佬”听罢手脚利索地收摊子——城管的话可不听，吃瓜们突如其来的驱逐令，不可装作没听到，被他们揍了怎么办？ 　　小田站在牙石上，望着远去的“瓜佬”身影，又回眸不同方向吃瓜们的身影，一声叹息——人行道上清晨演绎的这个“瓜”，吃瓜们瓜分得太有水平了，比大学的相关课程还精细：八点钟前，支持倚老卖老，调侃早起的城管小田；八点钟后，支持依法城管，嘲笑滞留的赖皮瓜佬。一小块地皮上曝光的八卦新闻，过了特定时间段，吃瓜们的是非标准就会变化。这将是坊间的常态吗？小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