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小语

秋日小语 秋的气场好大。
天空都为它清净了版面，刷新了高度。太阳也收起了锋芒。万物都静默了。
我走在一条小路上，阳光落在我身上，有点暖，有点柔。风，永远像久别重逢似的，利利索索，亲亲热热扑到我身上，轻抚我的脸，轻缕我的发，轻拽我的衣衫。我来一次深呼吸，再来一次深呼吸，在风里，我找不到了桂花的香味。
前几天，我走在这儿时，那边的几棵桂树开花了，那一股股的桂花香顺风吹来，直往我心里面钻。当时我因为有事，匆匆而过，没来得及细品。现在，我紧赶慢赶地过来，而桂花却已凋落了。
还有，这小路两边的栾树，几天前，还在下着黄金雨，当时，轻飘飘的花瓣雨，一阵一阵地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脚一步一步踩在柔软的花瓣上，我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变得特别温柔，特别美。

可现在，路两边只有零星的几片落叶，那长长的两条柔软的黄金路，已不知所踪。
忽然就想起了余光中的一句诗：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我低下头，一种悲怆之情涌上心头。
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事，与花无关。花谢了，明年还会开。人的错过或离散，若能像花开花落般，该有多好。
栾树花是落了，可树上又挂满了一簇簇的小红灯笼，小灯笼在风中摇曵着，炫耀着自己。那边槐树上也結了槐豆，这些碧绿的槐豆怕被埋没似的，从浓密的槐叶遮护中，探出身子，串串挂在枝头，招人的眼。法桐的叶子还没有要变黄的迹象，枝桠间吊着许多毛绒绒的果子，圆圆的，小小的，随着秋风荡秋千。
它们都自在地呆在枝头，高调地秀着秋的可爱。
秋行至此，该结籽的结了籽，该结果的也结了果，万物都日渐成熟。
平日里，我散步时，常常走着走着，就会掐一根嫩草把玩。现在，我走得无聊了，又随手去掐路边的草，掐一下掐不断，再掐一下，还是掐不断。它就好比人，越是成熟，就越不容易被伤害。 我正走着，就被一群麻雀喳喳喳喳的叫声吸引，它们一群群地在草丛里，树丛里潜伏着，我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这个时候的它们，该是多么幸福呀，吃不完的瓜果，叨不完的米豆籽粒，它们兴奋得好像不知如何是好了，喳喳喳，喳喳喳……它们正在草丛里玩闹着，突然轰的一声飞起，隐在树丛里了；又一阵玩闹后，又轰的一声落下，淹没在了草丛里。它们尽情地撒着欢儿。
那树，那草，和我一样，都被它们的欢闹，惊得一怔一怔的，可谁又会去介意这些呢。你听，秋的喜悦和自豪，都让它们给表达出来了。
它们继续着它们的快乐，我随着秋的脚步走我的路。透过栾树，我看着那片月季，春夏之季，它们朵朵开得是那样的恣意，现在，只剩下几朵。还有那边湖里的几朵荷花，都开得小心翼翼，有点落寞。它们像是跨界而来的才女，又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美女，它们冒这样的险，也是为爱情而来？可这儿的爱情，都结了果。它们的存在，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了。不过看它们的倔强模样，谁又忍心点破。风，给它们的抚摸，尽量轻柔些；阳光给它们的照顾，尽量温柔些。反正它们迟早是要回去的，至于时间问题，随它们意好了。
我向前走着走着，转了个弯，就到了一条两边都是法桐的的大道上，这两排法桐，妆容整洁，队伍规整，雄姿威武，它们一路护送着我来到了一片白腊树林里，树上的叶子还在认真地绿着，有黄的叶子落在了树下的草地上，秋就用这明黄配着碧绿，织了一方精美的地毯，我走在这样的地毯上，它就把我送到了水面如镜的湖边，湖边的柳，在慢慢地向湖面撒它的黄叶子；芦花高举着旗帜，在招引着秋风……
几棵柳树下，有一排橘黄色的椅子，我坐下休息，可秋不休息，它还在走，我知道，过几天，它就会把那些白腊，法桐，银杏等树的衣衫都染成半绿半黄的色彩。再过几天，它就又把它们换成通体的金黄色彩，这是秋的压轴色了，再过几天，金黄的叶子就落下了，秋，就离场了。想着这渐行渐远的秋，不免会让人感伤。
其实细想想，也不必这样惆怅，秋它并没有远走，它的许多美好，都被冬收藏了。不信你去尝尝，在冬天日常的一粥一饭里，依然有秋天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