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积贤居
2022-01-09抒情散文寂静安然
收复积贤居
文/王春梅囿于心里埋压着事情,天尚未亮,丈夫与我几乎同时醒来,为不打扰熟睡中的宝宝,我们默默地在一种默契中,紧张的穿衣、洗漱,准备早餐。我们快速来到清寒的街上,于暗淡的天色里,眼睛发着光,寻找头天晚上、丈夫为我安排的接车。马路上……
文/王春梅囿于心里埋压着事情,天尚未亮,丈夫与我几乎同时醒来,为不打扰熟睡中的宝宝,我们默默地在一种默契中,紧张的穿衣、洗漱,准备早餐。我们快速来到清寒的街上,于暗淡的天色里,眼睛发着光,寻找头天晚上、丈夫为我安排的接车。马路上……
收复积贤居
文/王春梅 囿于心里埋压着事情,天尚未亮,丈夫与我几乎同时醒来,为不打扰熟睡中的宝宝,我们默默地在一种默契中,紧张的穿衣、洗漱,准备早餐。
我们快速来到清寒的街上,于暗淡的天色里,眼睛发着光,寻找头天晚上、丈夫为我安排的接车。 马路上,渐渐增加着车辆,开着灯,起着短暂的鸣响,你追我赶;站在路边的我们,拿着电话,表情严肃,焦虑,明显为什么事情激动着。 今天,丈夫有巡视组谈话,在谈话之前必须先去完成一家中医院的针灸治疗,为着紧张的日程安排,也为确保我的顺利出行,便一同陪我等在街口。我呢,要去两百五十华里以外的老家,收复积贤居。 用不着着急,等把一切事情都办完再回来。临别,心情沉重的的丈夫不放心的叮嘱着。 积贤居是我们在老家、精心经营了十年的一处有照壁、青砖仿古建筑、有果窖、车库,圈舍等等总建筑面积三百余平、道路硬覆盖,装修典雅的一处果园,面积七八十亩,其中成年苹果树35亩,榛子若干。
即便尚在村外的公路上,果园阔大的线条便一点一点的展开了,并且任何一个季节,都是一处不可忽略的风景——冬天,莽莽苍苍的队形彰显着生命的顽强与坚韧;夏天,障眼的翠色增加着空气中的水汽;春天,一大片粉红色的花海,蜂喧蝶舞,连风里都飘着暧昧的香气;至于磊磊落落秋果垂的秋天,更是最大程度的渲染着岁月静好,而那风一样一群一群、飞来飞去的鸟雀,很容易让人想起刘禹锡的《秋词》——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句子来!有着这样一片有模有样的林子做底色,积贤居显得尤其温和、娇柔与静美,我爱他们,包括有形的,无形的,他们的一呼一吸都与我接近着。
春天时,我们将正值壮年的积贤居租给了丈夫的表弟经营,出租果园,除了绕不过去的效益问题,首要条件是在原有设施不被破坏的原则上经营。否则,谢绝合作。 表弟小丈夫六岁,与丈夫是姑舅表亲关系,从小一村长大。 娘亲舅大。念旧的我们每次回到老家,都以舅舅为主要看望对象,若干年里,包括表弟的儿子当兵,表弟养货车,表弟在市里买房子,只要有事吱一声,我们都尽可能的帮忙维持。虽然不甚了解其为人,但在印象里,感觉还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好几年前,表弟就流露过要经营果园的意图,只是苦于缺少大展宏图的机会。 俗话说:亲是亲,财是财,亲兄弟明算账。协商过后,我们签署了一份长达十年的经营协议,以表弟的话说,一年二年,干不出啥名堂来,没啥意思。 这个正处壮年的果园,仅苹果一项,每年都有不少收成——即便旱情严重的去年,仍下果五万余斤,这么说吧,即便不经营,只要到秋天将树上的苹果摘下来,也能出五、六千元轻飘飘。 所不同的是,囿于亲属关系,也谨慎起见,我们主动开出优惠条件——第一年试用期免费经营,即翌年起履行合同。合同期内的固定资产投资,若干年后,如果果园出售,会适当做出补偿。期间,除了未拆包装的商品和四五千斤苞米、近二千果箱外,包括厨具、电器、三轮车、摩托车,磨面机、网线(一年)以及其他太多太多的生活用品均可无偿使用。接手当天,包括米、面、油、盈余的五十多元电费、半冰柜猪肉、鸡肉,以及廿多只正在产蛋的成鸡,猫,狗全部无偿留了下来,说好的,周末或者长假,我们还回来呢! 二哥二嫂你们放心,你们的东西,我一个草棍不会动……以表弟的话说不要因为一些小小不严的东西,弄的以后咱们亲戚不亲戚,朋友不朋友的,没啥意思。 十年经营,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兢兢业业、克勤克俭的人家,该是怎样一个“应有尽有”? 你们该忙啥忙啥,不用特意回来,我自己慢慢将两个库房的东西,合并至一个库房,然后锁好,钥匙交给你们……别,还是回来帮帮你……不用,不用,这点活,算啥!放心吧,会处理好的。临别,表弟信誓旦旦的承诺。 回来那几天,有意无意,心情始终沉浸在积贤居安详、静穆,端庄的氛围里,为既不用事无巨细而又能锦上添花的新的经营模式,心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喜悦着。 也巧,那几天事都赶在一起了,丈夫单位每天大会、小会的,还真的未抽出时间回去。可是没几天,与积贤居有着太多感情的我们带着孩子还是回去了,一个旨意里标配成牛舍的西边的库房完全清了出来;另一个东侧的库房里,整个像遭了恶祸似的,各种东西蓬头垢面、东倒西歪堆积在一起,一时尚理不清库存的全面性,单就眼前的杂乱不堪于日常条分缕析的我们就已经够受的了,见此,丈夫一根接一根吸烟,尽量平衡着翻滚在心的不良情绪……更要紧的是一直醒目在眼里,四十余4米长的新钢管不见了。都在草垛下面压着呢……我斟酌着我的声音,尚未及开口,或许看出了些微端倪,眼睛指着院心一个膨膨胀胀的草垛,表弟不冷不热的解释着。直到饭时,饥渴中的我们带孩子离开,他都在一种含混不清的态度里东一下,西一下的,库房钥匙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一趟回去,除了不懂事的孩子,我们心里就如一锅未烧开的水似的,乌突突的。 已经几次重申过的事情,没有必要都摆到桌面上,此时,我们仍然愿意相信表弟只是一时未腾出手来,稍后,会整理好库存并把钥匙交予我们。 大姐,我在果园呢,也没有钢管啊!事隔几天,电话里前去购买钢管的人告诉我。本来也没几根啊;不对啊,你不说……当我满有把握的电话核对时,表弟支支吾吾……撂下电话,七三八四、好大不高兴……购买钢管的人告诉我。 我说老二家,你那2000来的果箱还指着卖?表弟的姑姑打来电话 :怎么,少说也要值伍仟元,咋了?哦,没啥,没啥,只是没事问问……事后方知,是表弟蓄意找到亲属,意在让我把果箱也一并送给他。 二嫂,你把果箱卖掉吧,我不用。不日,正当我为之前的蹊跷电话做着种种猜测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弟果然发声了。 从上次回去,表弟含含糊糊的态度以及日益增长的太多心思,潜意思里,放在果园的每一件东西,都起着浅浅的忧虑——只要能出手的,尽在等待机会。 这纸箱太多都受潮了,用不了了,太可惜了,开门凉凉好了……今天装完还能挑出来一车箱子,明天过来取。临走,车主告诉我。 车主是与我合作多年的朋友,买家去果园拉箱子时,山水阻隔的我并未一同前往。 大姐,翌日,车主的电话又过来了,并且语气里明显带着急切:这箱子丢了呀,至少丢掉两百多,不到三百吧,半车厢货,让我怎么跟人家算钱?不能吧?老弟,真的确认?确认,斩钉截铁。随后将视频发了过来,这是昨天临走时的样子,这是现在……是啊,不好意思啊,这样,怎也不能让一手拖两家的你赔上,没事,我贴给你150元…… 忙啥呢?表弟,放羊呢,果箱到底怎回事?司机走后,气愤的我单刀直入……其实答案已经明摆着,可我还是要看看心口不一的表弟到底要怎样圆这个谎——不道,没看见。 从这件事,我对表弟有了新一层的认识。并且觉得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有空把苞米的账清一下吧,什么苞米,什么苞米?刚发去消息,电话便过来了,情绪激动中一句接一句、几乎是要喊了……当时那些苞米……那点苞米,都发霉了,四角钱一斤,卖了……起着摩擦的声音,带着刺般传来,突刺着我的心。 年初,以我山皮铺垫,又无声无息使用我六千余红砖,其他红砖也是我们帮忙,以每块低于市场两分钱的价格成功搞定,表弟大刀阔斧与牛舍对着,建了一个70余平的羊舍,开始养牛、养羊,扩大经营。
之前,我们也同样做过养殖计划,交接时圈出来的牧场已见雏形。
嫂子,果园里那些榛子树、苹果树都让那些牛羊给糟蹋完了,太可惜了……小姑子上坟回来告诉我。 这人怎能这样?不了解,丈夫摇着头,那小时候 ……没有啊,没看出来……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的不利消息,让原本浓浓的亲情变得遥远与隔离,夹在中间的丈夫索性不回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等我与朋友再次回去时,好像是七、八月份,因为花园里,只有去年落下的花木种子,今年自己重又长了出来,稀零零的几棵开着淡粉色,类似打碗花似的,在一片高草里歪斜着;窗台下面原本一排葱茏的马莲也瘦弱着,下面的叶片倒伏、萎卷,整体起着烦躁。 两扇朱红色的库房门一半关着,一半敞开,里面,除了本就不够全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少了之外,发现我们的自动上水设备中,重要的高压水罐被无故拆毁,斜躺在窗台下面、一堆杂物的上面,完全开裂的样子像一张仰天饮泣的大口,泥迹斑斑着;打开迎面、同样躺倒在乱七八糟的屋地上、一些物品的包装箱,发现只是外包装尚存在着;院子里原本的李子,桃树、木槿、美人指葡萄……李子已经挂果,无声无息、全都不见了。 厨房里原本崭新的姜黄色理石台面不仅完全不见底色,还以它的整体宽度已然断裂成两截,曲折的裂纹处,黑腻腻的油迹,加深着损坏的程度,醒目的错合着。 我锁着眉靠向窗台,看着院子、菜园,菜园里的空地,杂乱、苍凉的样子让心情一寸一寸低落。 说好的,古建筑这屋,要多通风,不时得烧点火,交接时,老道的表弟首先补充着。可是,衣服,鞋子……屋子里很多东西都发霉了,一进屋,一种超浓的霉味强硬的冲击着鼻子……两个多小时,陌生人一般——表弟完全一副主人模样、一条腿平伸,一条腿支着,仰躺在炕上、自自然然的看电视……最后,我们水也未喝一口便离开了。
于居所而言,树即是风水也是灵魂,房前屋后缺少了树木的装点,再美的建筑也像少了点什么,没滋没味、精神涣散着。尤其对于石多土少的积贤居,每一棵树的生长都远大于它自身的价值。
从离开积贤居,一种恶意破坏的揣测每天验证着。 果园完全被糟蹋了,看样子……不能,丈夫确定的用手做着绝对的手势。高压水罐……我用着不方便……翌日,与丈夫心里,同样像一个球,没有边际与把握的表弟,再次核实过后,显然是为这种连环刺激击中了,一刻,丈夫长出着气,他只有自己,冷峻,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若干年里,经常梦回老家的话语越来越鲜有听说了。 二哥,你把果园卖掉吧,我呆够了。不日,表弟发来作难信息。可是日后真有人过去考察时,态度立刻又变了: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水也不旺,地也不肥…… 二哥,房子漏雨了。 二哥,井没有水了…… 渐渐地终于验证了我们揣测的,表弟深藏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终极意思——既不想走,又不想交租金。 这人怎这样?这么多年,哪里对不住你……再……非不客气!丈夫眼睛低垂着指向某处,下意思的边说边搓着手,从开始不认可我的先知先觉到最后统一战线,我们不得不坐下来,思考接下来果园的经营问题,然后试图寻找机会说明:不愿意呆在山上也行,毕竟咱也没收他一分钱,到年底说一下,停止合作便是。 二哥,你不说赔不上?来,你回来,履行一下!尚未及下果,表弟又嚷开了。 我就不信你俩就不回来了……不日,见我们以静制动,愤怒仍在叠加着。 从七折八扣付完所谓的我们的苞米钱,心里极不平衡的表弟开始变本加厉,并且种种迹象表明,已经等不及了,疯了似的处处表现着他自封的主人地位。 曾经几次表明意思,不用我们留下的三轮车……可小姑子来借时,竟大为不悦:那能行?这山上的东西,都是我的……廿多华里,去了两次方勉强开走。 网线到期后,移动公司两次上门索要租用的猫,我也现场电话沟通:先把猫还给人家,咱们有事说事……拿走了,我怎办……无奈只好赔款了事。 某种程度上,果园像一处军事重地,完全为他一个人严密掌控着。 忍无可忍、又尤其伤心的丈夫血压蹭蹭的往上窜,再不敢接表弟电话。 二嫂,我赔了……气急败坏的信息随时发来……已经骚扰到我们的正常生活了。 之前,清明、十一,每逢传统的悼念节日,我们都会按时到果园的祖坟去看望父母,自从表弟接手,连续发生的不愉快以及几次过去,车马劳顿、水都没得喝的我们彻底停止了祭司活动,一年里,两位老人的坟头,一张纸未添! 二嫂,把三轮车给我……每次打开电话,看着表弟的头像,无论有否消息,都像块恶疾似的,心里极力回避着。 夜,广茫的展开着,那段时间,力不从心的我们,精力为恶意破坏中的积贤居完全占据着。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愿意在不失亲情的前提下,协商解决,甚至为息事宁人,宁愿拿出一万元。可是,我们失算了。 我这是一万多元盖下来的羊舍…… 人一旦走进利益的误区,异想天开必成当然。 以他如此猖狂的极端态度以及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积贤居的命运每天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我们无限担忧着。 忍终不是万全之策。看样子,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必须通过官方解决,否则,咱耗不起!商量过后开始一条一条将威胁信息截屏,连同库存明细,悄悄整理反诉材料。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整理过后,连我们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同四次建筑、一次拉鸟网下来的国标角铁、钢筋、铁床、木床,监控、以15米的间距,35亩地的钢管、三台进口打草机、油锯、农用工具等等,这到底是多少东西?可更使我们惊讶的是,没有啊,太多太多的东西连影子都没得见!这么多的东西至少也要用车拉才行,都弄哪里去了? 以他最后空空如也的现场,一条线索向我们抛着:十年之后将是怎样一个形式与状态?谁会为一堆琐碎保持长久鲜活的记忆?甚至十年光阴到底会有多少原本有形的事物一同灭失?面对如此丰富的农资库存,盲目的以他自封的主人身份的过度兴奋,甚至在蓄意不让我们到场的搬家当天,太多的东西就已经一并无偿转嫁了。 毕竟亲属关系在这,太认真了也不太好,再说,那堆破铜烂铁即便都找回来,到底咱俩谁能去使用?差不多得了,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丈夫语气低沉、凝重,真诚的样子仿佛是在向我承认错误,也好,沉默有顷,我体恤着丈夫的难处与不忍,终于鼓足勇气:翌日将库存明细发过去。 这么多东西都放在我头上,坚决不行……一刻,表弟又来态度了:即便死在这山上,我都不会含泪离开……此时他的英雄样子在我眼前鲜明着。 至此,完全不能通融、反成被动的我们不得不求助村政府出面调解——这么多的牛羊散牧,是不允许的……村书记几次前去做工作,即便进去了,又能怎地……表弟的态度依然强硬着,在所有努力均告无效的情况下,不日电业局以私自拉电为由,果断断电,这下强悍的表弟慌了,终于招架不住、载着一车一车牛、羊、猪,有声有色、晃晃悠悠的搬走了。 临走撂下一句话:我们必须作出赔偿! 一会失联,一会找不到人,仅仅为着最后的钥匙问题,一而再、再而三、躲着猫猫折腾我们,终于拿到钥匙后发现:所有库房钥匙均不见了;我们的英短宠物猫,眼睛晶亮、嗷嗷欢叫着,一粒猫粮没有,曾经进京,立过三等功、具备犬类档案的德牧英镑消瘦许多,哆哆嗦嗦的,给两个面包,疯了似的一口全吞掉了;
汪汪汪,支着一排小细牙,冷着面孔、细声细语、孤独地仰天吼着——他自己养的一条白色小长毛狗,脏兮兮的,水没有水,饭没有饭的嗷嗷叫着,也扔下不管了!同样冷着面孔的我心里起着抵触的波澜,可转念为着一个无辜生命未来的命运,心又揪紧了。 久违的积贤居,我们终于又回来了,里里外外,巡礼一般的,甚而一架原本平常的葡萄,也是有着依恋的回想着它——夏天,一家人坐在幽静的半径小院,或者为着园子里的一畦碧绿的青菜或者眼前留连戏蝶时时舞的热闹花势,话题便悄悄地打开了,狗就睡在近边,从外面回来、胖乎乎的英短泥巴,喵—喵小声打着招呼,凑热闹似的也来抻个懒腰,然后尾巴举着,懒洋洋的贴蹭着人的身体;穿过单衫下面的晚风像一泓淡蓝色的河水……而此时,如同其他的物象一样,到底也在一片萧索里,兀自哑默着…… 到底会是怎样一个调节结果?今天能否顺利结束战斗?果园到派出所,五华里的车程,走的好沉重。天色渐暗,风凌厉着,道路两边脱光叶子的街树,清瘦、骨感,渗透着荒凉的寒意。 下午两点,躲开临时出警的干扰,终于等来了警力紧张的派出所的调节通知。 老家的派出所坐落在乡政府大院里,一幢独立的二层楼。室内,通天的白色墙壁像对着一个毫无表情的人,威严、冷峻。一上楼,沿着长长的走廊,便发现明显刚喝过酒,脖子上的脉管小树枝似的鼓凸着,满脸通红的表弟在最里的房间挨门坐着,二嫂来了?侧歪着头,他这话说的很响,星子似的眼睛闪亮在他复杂的情绪里;我笑了笑,表弟在我的心里走。 随后,我在的另一个房间里,村书记也到了。 我们尽一切方便让对方免费经营……对方以亏损为由让我们必须做出赔偿……我怎没听明白呢?到底收没收租金?听着听着,所长忍不住说话了……没收租金,赔偿什么?一刻,是非成败似乎已见分晓。 我的诉求是解除合作,他的东西全部拿走,我一分不留;我损失点也无妨,但是,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让不知感恩的对方轻松走人不可能。 态度还行,一直参与调解的村书记进来了:下步咱们共同做个手续……两个小时过后表弟终于醒酒了。 我赔了,没有钱,再不我将羊圈的彩钢房盖拆走……见到我,表弟的态度又变了,眼神用力向低处看去,关于给我造成的近万元损失,只字不提,之前说过的话,也好像不是他。 现在不是你有钱没钱的问题……过了一个时间安静下去,小干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开去,桌上110对讲机,夹杂着尖利的噪音不时在响,其余都在安静里积沉着。
本来就是亲属关系,又待你不薄,照说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分文不取给你经营……放别人,谁能这么干?村书记看看我,又看看表弟……让一步吧,都!
不见结果的我有焦虑,有无奈,更有同情——饭时已经过了,为着我,书记、干警,大家都在陪着,尤其为我整整出了一天车的朋友,一直呆在楼下自己的爱车里……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眼睛指着表弟,起身做着要走的姿势。别走,别走……干警与村书记一前一后拦下我…… 此时电话响了,是远在市里的丈夫打来的,按了;又响了,又按了;表弟儿子联系过丈夫:撤回无理要求……接着发来信息。 显然都等急了,表弟的电话也开始一遍一遍响起,掏出来看看,又放了回去,凝然中显然也在一面坚持、一面摊落。
行,写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经我真真假假这么一将,也迫于警方压力,对方到底还是屈服了。最后由我执笔,签署一份调节协议:解除合作关系,以对方所建羊圈折抵为我造成的一切损失,即对方所建的羊圈的归属权益由我所有,从此不再合作,互不相扰。 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四个小时过去了,为着满满的焦虑、激动等复杂情绪,整整说了一天话的我,昏沉沉和软弱,似乎一半精神在我身上,一半已经不属于我。身心俱疲中,像一块包裹着的伤痛,不声不响,暗自渗血。 终于回到车上的我,发现嗓子已然黯哑,无力更不想多说什么。 安然、静默,端庄的积贤居,像一个一步嫁错郎的女儿,以她的沧桑、忍隐,终于等来了成功解救,如愿回到我们手中。 南柯梦,蘧如许。另一方面,用终于平衡的情绪体会着表弟适才理屈词穷的无奈样子。 再不出租了,可不操这个心!像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一般,得知这一圆满结果的丈夫深深感慨着。那一刻,有失而复得、由衷的珍惜,有遇人不淑的懊悔,同时也像一对未尽到责任的父母,默默忏悔着。 2020年12月5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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