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刚刚好

　小小的，刚刚好
　　 莫名就喜欢小小的东西，鲜活、集中、可爱，刚刚好。

　　刚过去的节气叫小满，说出来，就无来由有种亲切感。其实我对节气知之甚少，二十四节气都说不全，偏偏喜欢小满。这是个特别有分寸感的节气，将满未满，非大开大合，事事留有余地，就像中国画中的留白，就像诗歌中的韵，说不出多么好，却让人十分舒适。“适”就是小满的味道，也是小小的东西带来的恰切感吧！

　　友的孩子是那年小满出生的，转眼间，已经上幼儿园了，孩子的小名就叫小满。记得起名的时候，我们一起议论过，这个小才女也喜欢小满包涵的语义，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小确幸，享受人生的点滴幸福，不一定大富大贵，一定要有小满足，日子过得寻常而丰富。 　　是啊，不管是富可敌国、官至公侯的显贵，还是市井俗人、糊口度日的草民，没有一个人的一生是完美无缺的，都有小遗憾，但这不足以和人生长长的奋斗相提并论，充其量是瑕不掩瑜，就像真正动人的女子都是不完美的一样，恰恰是小小的不完美让人感觉真实、灵动、活生生。

　　一些生活的小习惯也这样，比如用电脑写文章时，我用小五号字体，那是计算机默认的字号，自己也很习惯，一次先生偶然看我文章，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小的字，怪累眼睛的。眼睛比较好，我从来没觉得字小，反倒喜欢小字的清秀雅致，感觉大字是傻大黑粗，像用放大镜了似的，是使人不放心、缺乏信任感的。 　　儿时的好友的字就是小小的，娟秀的，记得老师总拿我的字和她对比，说我的字太大，不好看，而她的字紧凑、耐看。好友家世很好，却非常朴素，一点看不出他的父亲是高官，和我们唯一不同的是她有我们都羡慕的绿军鞋、绿挎包。她长得美美的，特别是嘴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一下就生动了整个面庞，特别耐看，加上人又随和，谁都喜欢她。那年，她从大洋彼岸回来探亲，同学相聚，她竟然记得很多学生时代的细节，易被疏忽的，每个同学的，娓娓道来，听着，听着，恍若隔世……

　　一瞬间是小的，倏忽的，即逝；一刹那也是小的，快的，永恒孕育于此，谁敢说小的就是弱的，是不成器的，是应该被忽略的呢？构成让我们泪光闪闪的东西都是小的，细碎的，片段的，凑成的是完整的对逝去时代的留存，那些糊弄老师的小伎俩，那些挤眉弄眼的暗语，那些戛然而止的宁静，那些偷偷摸摸读课外书的心跳，让白发丛生的我们穿越回童颜。

　　昨天是六一儿童节，最热闹的不是儿童，而是儿童的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借助这个孩子的节日，过把节日的瘾，回到永远回不到的年龄。友上午发来《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视频，童声童趣，听得缩回了小时候。我们在寻找一切机会乐呵，把这乏味的小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其实，很多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做什么样的人，唯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喜欢书。前几天独自出差，遇见老友，相谈甚欢。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出差，总要买几本书做纪念。一起逛书店，买了一本《顾城哲思录》，是小开本的，不像很多书那样阔气，小巧而简单。“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腰封这句话击中了我。 　　这本书不是长篇大部头的鸿篇巨著，而是片段式的、灵光一闪的所思所想，宛若一颗颗珍珠，洒落一地，每一枚都是精致的，却又有所不同。

喜欢得不得了，在回来的高铁上就读了大半部分，意犹未尽，爱不释手。“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理，但我知道，它一定是简单的，要不人早知道它了”“昆虫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没有妄想的生命，它不会变得很大”“我不喜欢强的世界……生命唯一的真理就是‘春来发几枝’——自然的生长”句句都喜欢。

　　顾城构造的书中的世界是小的，是他自己的，但他内心的世界是大的，无边无际的。可能他涉足的山河是小的，而隐藏在心间的山河是大的；大，不能完全回避曲径回廊；小，也无法绕开天高地阔。

　　我在他小小的私人空间徜徉，偷偷充实自己内心的空虚，一些句子如小鱼跃出水面，清凌凌的：“把自己放在万物中看，便如花开草长”小小的我就在自然之中，自说自话，自开自落。

　　不太养花，怕不经意间成了谋杀她们的凶手。偶然看到一堆多肉植物，就要了一盆，肉嘟嘟的，每一个叶片都不大，圆圆的，滴水观音似的，可爱的小模样。

　　而屋外，人间六月，花开遍地，我偏爱有小缺点的花儿，那些小花朵，比如蔷薇。这个季节正是蔷薇花开的时候，由于今年气候异常，开得稍晚一些，花也小，像小鼻子小眼的女孩，怯生生的样子，浅浅一笑，也不太引人注目。

　　牡丹、月季也开了，层层叠叠的花瓣，繁复，像双眼皮儿，应该是美的，美得让人胆战心惊，生怕花落残红，就像美人迟暮总是更让人难以接受一样。过大的花开得满满登登，国色天香，过于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傻白甜的样子，有点不真实，好像没内涵。莫不如小花，秀雅的，低调的，自开自落的，不需要过多关注，也能自得其满。

　　不管花还是人，终究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招惹，不刻意，活得自由自在。

　　想起杨绛先生翻译的英国诗人兰德的诗句：“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在博客时代，作为座右铭，放在首页显要位置，每次打开都看到，每次看到都让人心如止水，内心毫无波澜。

　　今天早晨四点醒来，天阴沉着，突然，一束光照进屋子，小小的一块，那是通往光明的地方，小，而亮。